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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4 相煎何急(1 / 1)

<>7月20日下午,薛丁将梁晋、刘浪和水牛全放了。三人出来后,梁晋向他二人询问被抓捕的经过,他们的描述基本跟田锡元所说一致。梁晋问水牛下一步去哪儿,水牛说离开黎狮。梁晋也觉得黎狮不能继续待了,便由水牛去了。

梁晋和刘浪吃了晚饭,决定暂回梁晋的住所,今天先在黎狮待一晚,商量下一步怎么办。梁晋在黎狮有房产,两室一厅的套间,三年前全款入手,地处临江区某居民小区。

他们一路都在谈论今天的事,回到梁晋家已是晚上九点多。梁晋开了几罐啤酒,两人情绪低落,毫无睡意,坐在客厅沙发上继续讨论。

刘浪道:“你说薛丁会保守秘密吗?”

梁晋道:“薛丁这个人还是有几分义气的,我那番话确实打动他了。”

刘浪笑道:“别说他,连我都被打动了。你说得那么动情,到底是真是假?”

“大部分是真的。”梁晋顿了下,怅然道:“我的心还没死,我不想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。”

刘浪道:“不过那个田锡元就未必可靠了,我看他平时都对你有意见。”

梁晋道:“他觉得我挡了他的道。这小子自不量力,比薛丁可差远了。”

刘浪道:“我们下一步怎么办?”

梁晋道:“我是肯定要去国外的。你也跟我一起去吧,薛丁他们已经知道了,难保谁会说出去。”

刘浪道:“我不想去国外。我的情节不严重,他们也犯不着与我为难。”

梁晋道:“你平常跟田锡元的关系不是很好吗?他现在不照样搞你?”

刘浪道:“他原本是要查内鬼,意外撞见我在贩毒的。”

梁晋道:“他凭什么会怀疑你?你以前就没有留把柄在他手上?”

刘浪道:“绝对没有。”

梁晋看了看他,道:“水牛身上还有点儿伤,你小子怎么一点儿伤都没有?是不是没逼供你就把我撂了?”

“他们是想逼供,不过我已经被逼怕了。”刘浪顿了顿,“其实我六月底还被人逼过一次。”

梁晋道:“也是田锡元他们干的?”

刘浪道:“不是。那个人带着面具,但声音我很耳熟,我一定认识他,就是一下记不起来了。”

梁晋道:“他怎么逼供的?”

刘浪神色立变,道:“我觉得用电钻已经够恐怖了,他比你更狠,他竟然把又粗又长的蚂蝗放到我脸上和鼻孔里。我连续几个晚上做噩梦,都是蚂蝗钻进我大脑里的样子,到现在一想起来我还后怕。”

刘浪描述那晚被人用蚂蝗逼供的过程,梁晋也听得汗毛倒竖,他觉得自己用电钻已经是极限了,没想到别人比他更有想象力。他看到过蚂蝗爬进人身体的新闻,有的蚂蝗会在人体内繁殖,最后把宿主折磨致死。

梁晋道:“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?”

刘浪道:“他也没逼出来什么,他只问我是不是棉花的手下。但我有一点新发现,他手上竟然有棉花带人打甲鱼的照片,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。棉花以前说狮子王是对甲鱼不放心才把他杀了,但我认为事实是棉花自己杀了甲鱼,上次我们都被棉花那个王八蛋骗了。操他/妈的。”

梁晋沉思少许,道:“这么说,那个人是在找棉花?”

刘浪道:“对。他的目标显然不是我,他将我打晕后就放了,后来再也没找过我麻烦。”

梁晋道:“你是怎么被他捉住的?”

刘浪道:“我是那天晚上走夜路被他给偷袭了。他出手很快,当场就把我打晕了,然后把我带到暗室里,绑在椅子上逼供的。”

梁晋道:“你小子连续被人捉了两回,还说没露馅?”

刘浪辩解道:“绝对没有。我一直很谨慎。”

梁晋大声道:“你谨慎个屁。我辛辛苦苦搭了四年的台子,现在全被你毁了。”

刘浪道:“这能全怪我吗?”

梁晋道:“不怪你怪谁呀?你平时就爱耍小聪明,这次肯定是行事不秘才会暴露。”

刘浪以前不务正业,也结交了很多不三不四的人,有些人就是瘾君子,刘浪趁机向他们兜售摇头/丸、K/粉,这样就不需要再通过狮子王转手一次,他本人藉此多吃回扣。不过这种事都是瞒着梁晋做的,数量不大,当然他也不敢放开干。

去年在田锡元生日party上,刘浪带了一部分毒品过去,他估计田锡元就是那么发现的。田锡元今年四月份还问过他毒品的来历,当时被他糊弄过去了,此刻更不能承认。但梁晋已经看出端倪,眼见自己提心吊胆做起来的“事业”就这么被刘浪葬送,他自然心生不满。

刘浪愤然道:“首先是薛丁怀疑你跟熊兴有勾结,他才派田锡元暗中调查你,顺便将我也一起跟踪。我被发现完全是个意外,就算我不被发现,你自己也迟早会被逮到。呵,现在败露了,责任竟然全怪在我头上,你自己倒推得一干二净。”

梁晋被他顶了,气不打一处来,叫道:“我什么时候被逮到过?”

刘浪话赶话,当即也叫道:“当年薛汜不就把你逮到了吗?”

空气仿佛瞬间凝固。

梁晋脸色骤变,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,一把将刘浪按倒在沙发上,刀口直接横在刘浪的脖子上。

“你要再敢提薛汜,我要你的命。”

事发突然,刘浪毫无准备。他惊慌失色,立即讨饶。梁晋恶狠狠地按了他一会儿才松手。

经此一变,两人心生嫌隙,闷坐了好一会儿。

刘浪反复想着刚才的场景,越想越怕,不想待下去了。

“我走了。”

梁晋道:“去哪儿?”

刘浪道:“回我住的地方。”

梁晋道:“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去国外?”

刘浪道:“我不去。你什么时候走?”

梁晋道:“过几天再说。”

刘浪道:“这边的生意你还做吗?”

梁晋道:“不做了。”

刘浪顿了下,道:“那你给我一笔钱吧。我这几年帮你跑腿,也没挣到几个钱。”

梁晋笑道:“事儿都给我毁了,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?”

刘浪道:“这个事我们都有责任,你不能全怪我。这几年我供你使唤,担惊受怕了很多回,提这个要求不过分吧?”他笑了笑,“再说你现在也很有钱了,随便扔我一块肉,都够我吃好多顿。”

梁晋道:“你想要多少?”

刘浪略作思考,正色道:“100万。”

梁晋觉得他太可爱了,不由笑了。刘浪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。

梁晋道:“你当这是小三儿要分手费吗?”

刘浪道:“你又不缺这点儿钱。”

梁晋道:“可我凭什么要给你?”

刘浪脱口而出,道:“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。”

梁晋脸色再次骤变。刘浪突然发现自己又失口了,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,做出防御姿态。

梁晋冷冷地盯了他几秒,转而笑道:“钱在卧室里,跟我来拿。”

刘浪心生畏惧,道:“我在外面等你就行了。”

梁晋点了点头,进卧室去了。

**

刘浪度日如年地等了两分钟,梁晋终于出来了,手里提着一个银白色铝合金工具箱。

梁晋将箱子放到茶几上,道:“我这里只有50万,你自己验一验。”

刘浪看了看梁晋,又看了看箱子,犹豫良久,终于走了过去。他刚俯身去开箱子,突然有把黑色自动手/枪顶在他太阳穴上。

梁晋面色突然阴沉得像火山灰一样,刘浪瞬间就感觉世界末日降临。他当即求饶,梁晋却已经不可能饶恕他了。

“进卧室。”

刘浪知道进去的后果,但此刻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,他没得选,只能任由梁晋摆布。

梁晋将刘浪推到地上,用枕头压在他头部,再把枪口顶在枕头上——这样杀人的时候血溅不开,同时有消声器的效果。

命悬一线,刘浪哀求嚎啕不止。

梁晋道:“这条路是你自找的。”

刘浪哀求道:“我发誓什么都不会说,那100万我也不要了。”

梁晋觉得这人真是软骨头,又是个滑头,还毁了自己的“事业”,顿时心生厌恶。他道:“我怎么用了你这么个货色?”

刘浪当即叫道:“你对不起我爹。”

梁晋脸色略变,道:“我怎么对不起他了?”

刘浪道:“你当年那么落魄,是我爹收留你的。你们一起贩木料被抓,我爹揽掉大部分责任,他判了七年刑,而你才判了一年多。”

梁晋道:“你爹是个惯犯,数罪并罚判了七年也是活该。我是跟着他倒霉的。”

刘浪愤然道:“你这话说的真没良心。贩木料是你自愿加入的,不是我爹逼你的。你在监狱里被人欺负,还是我爹替你出头。你出狱以后那□□他,在监狱里把我爹活活打死。当年你出狱的时候我爹嘱托你照顾我,你也答应我爹了,现在你却要杀我,”他提高音量,“你怎么对得起他?”

刘浪所说确是实情:

(场景闪回)

刘浪是独子,今年26岁,河北人;梁晋是河南人。刘浪的父亲当年开木料加工厂,他为了得到便宜优质木料,多次去东北走私木料。梁晋当时三十出头一事无成,他投靠过刘浪的父亲,对方也收下他了。

两人一起在贩木料的过程中被捕入狱。梁晋在监狱里得罪了几个狱霸,刘浪的父亲人高马大,孔武有力,硬生生把那帮人打怕了,他们从此不敢再欺负梁晋。梁晋出狱时,对方嘱托他照顾儿子和妻子,梁晋当时心怀感激也慨然答应。只不过梁晋在投靠薛丁之前一直混得很惨,他自顾尚且不暇,哪儿有精力照顾刘浪母子呢?

刘浪或许是遗传了他爹的犯罪基因,从小就不务正业,游手好闲,但一张嘴特别会说,人也奸猾。后来他爹死在监狱里,刘浪在老家也没脸待了,跑出来打工,也没混个正行。有一次跟人打架,他用螺丝刀戳瞎对方一只眼睛,对方叫了一大群人上门寻仇,他立即开溜,在外面躲了很久,连老家都不敢回去。

2021年梁晋在薛丁手下已经混得有些名堂了,他去河北看望刘浪母子。刘浪的母亲托梁晋给儿子找个正经工作,梁晋便把刘浪收在自己身边,也算是报答他父亲当年对自己的恩义。

刘浪这人很聪明,能说会道,也很会讨人喜欢,梁晋最初对他倒还满意。2022年梁晋开始接触贩毒,刘浪很自然地成了他的心腹,除了最开始几次交易是他亲自去的,后面全由刘浪替手,他自己则深居幕后。

至于刘浪说的“秘密”,则涉及一桩事关梁晋的惊天命案:

2022年六月,梁晋刚贩毒两个多月,那时候他每次都亲自去跟狮子王交易,刘浪也常常跟他一起去。有一天下午,他们三人约定在城郊的一座破庙里交易,正在交易时,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。三人惊恐万分,当即奔出来看情况——原来薛汜一直在跟踪他们。薛汜刚才潜伏在庙外的草丛里时,突然被毒蛇咬伤了。

薛汜是薛丁堂兄,大薛丁两岁,为人比较正派,早年随薛丁一起打天下,在薛丁集团一直是二把手。薛汜一直对梁晋有成见,认为此人不可用,当初极力反对薛丁收留他。

梁晋一开始也真不提气,水平低,性格差,脾气坏,还有小偷小摸的恶习,有一回偷同事的手机被发现,薛汜大为火光,当即就要开除梁晋。梁晋苦苦哀求,做保证,薛丁也不想做绝,这个事儿就这么过去了,梁晋此后也真收敛多了。

薛汜不甘心,他铁了心要搞掉梁晋,继续揪他小辫子,竟意外发现梁晋在跟狮子王接触。薛汜此前就认识狮子王,知道他的底细。有一次狮子王带毒到KTV里交易,被薛汜当场抓到,薛汜要举报他,狮子王向他求饶,并答应他今后不再贩毒,薛汜就把他放了。

云南那边毒蛇毒虫很常见,那天薛汜独自跟踪梁晋至破庙,他躲在外面监视取证,不料被草丛里的毒蛇咬了一口。

眼看着薛汜倒在地上脸色发黑,面容扭曲,声音沙哑,四肢抽搐,口泛白沫。这个情况太意外,到底要不要救薛汜呢?

刘浪建议救他。

梁晋犹豫了。他知道薛汜一直想赶他走,眼下救了薛汜,自己肯定得滚蛋,弄不好还要坐牢;他也不想失去薛丁给他的工作机会,更不想把刚尝到甜头的毒品生意断送掉;还有一点,如果薛汜死了,他梁晋就有机会成为薛丁的左膀右臂,所以他当时不想救。

狮子王不置可否。薛汜知道他的底细,2021年黎狮警方对大小毒贩彻底严打,毙了很多人,他是漏网之鱼,躲了大半年才出来活动,但也一直很谨慎,他“狮子王”的名号是2025年才得到的。此前他已经答应过薛汜不再贩毒,眼下又被他撞见了,他害怕被举报。

经过一番讨论,二人决定不救薛汜,刘浪说不上话,当然,他也担心自己坐牢。

眼看着薛汜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而不死,梁晋担心迟则生变,索性拿石头猛击薛汜的头部,当场就将他活活砸死了。随后三人在深夜将薛汜的尸体装进口袋,绑上石块,沉入汩溟湖底。

梁晋杀人后惊吓过度,一夜白头,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把头发染黑了,直到薛汜死后一年他才渐渐以白头发示人。田锡元稍后才来,他看到的梁晋已是满头白发。

(场景闪出)

梁晋听刘浪这么一说,心生恻隐。

刘浪的父亲当年于他有恩,刘浪也是他带过来的,贩毒也是他指使刘浪干的,他现在杀刘浪的确是违背了他爹的嘱托,也违背自己的初衷,但不杀刘浪,他又担心自己杀薛汜的事被抖出去。他一时难以抉择。

刘浪见他犹豫,便有了一线生机,当即道:“当年是薛汜要整你在先,他的死我们都有份,不全是你一个人的责任,你杀他也是逼不得已。再说,就算我们当时送他去医院,隔得那么远,他也不一定活得了。”

梁晋双眉紧锁,面色阴沉,一言不发。他的枪依旧顶在刘浪头上。

刘浪惊恐交加,急哭了,哀求道:“你跟我爹是兄弟,都是我父母辈的人,我也一直把你当我父亲看。我爹当年为了保你把命都豁出去了,我家就我一个儿子,你也就一个女儿,我死了,我爹就绝后了,我妈也就活不下去了……”

梁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,把枪撤了。

刘浪捡了一条命,欣喜若狂,反而哭得更厉害了,趴在地上迟迟没爬起来。

梁晋道:“我当年杀薛汜的确是逼不得已,我不想手上再多一条人命,更何况我当年答应过你爹,你这几年也替我出了不少力。”他顿了顿,“刚才那箱子里的确是50万现金,你带走吧。”

刘浪难以置信。他刚刚吓坏了,此刻害怕梁晋反悔,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,也不敢再多待一秒钟,当即提了箱子飞也似地逃了。

**

当晚刘浪藏了钱,连夜就奔到薛丁那里告密,将四年前梁晋杀薛汜的事和盘托出,并讲了梁晋刚才要杀他的情形。

薛丁异常震怒,当即带人奔到梁晋的住所,但梁晋却不在家,屋里也没有收拾。薛丁找保安查看监视录像,梁晋已在一个小时前离开,身无长物,也不匆忙,显然不是逃跑的迹象,看情形像是正常出去了。

薛丁问刘浪,梁晋可能去了哪里。刘浪说他也不知道,梁晋只说要离开中国,没说具体时间,更没说去哪里。薛丁打梁晋的电话,对方是关机。

薛丁在梁晋家等了一整晚,梁晋始终没回来。

刘浪告密的原因很简单:

他本就不是正人君子,当然他更不认为梁晋是个正人君子,今晚自己险些丧命,他既后怕,他也要报复。

今天梁晋已经对他动了杀心,如果不是他急中生智——赌梁晋身上仅存的一丝人性——拿一堆陈年旧事暂时稳住梁晋,估计现在他早已被大卸八块了。刘浪是亲眼目睹过梁晋的凶残,不论是他当年用石头砸死薛汜,还是不久前用电钻逼供棉花,他都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,自愧不如。

他一个月内连续两次被人偷袭逼供,今晚还差点儿变成梁晋的枪下之鬼——他此刻已成惊弓之鸟,死亡的阴影在他心底挥之不去。除了梁晋本人,这个世上只剩他知道梁晋杀了薛汜,而他现在最怕的人就是梁晋。他对梁晋极不放心,也不敢大意,他害怕某个半夜突然再被人用枪指着脑袋,他也不确定梁晋是否真会出国,为确保自己性命无虞,他必须把梁晋捅出去,而薛丁有足够的理由和能力收拾梁晋。

再有,他一直认为自己得到的回报远远比不上付出,所以才私下兜售一些毒品。他认为这100万是他该得的,而梁晋只给50万——他为这50万差点儿送命——这远远没达到他预期,因为他知道梁晋已经非常有钱了。<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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