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今天是刁然被押往扬州府问案的日子,也是童若兰离开庐州城之时。【高品质更新】
今天的十月二十八,诸事不宜,戊日冲辰,秋日。
丝丝的凉风吹在宁奕的脸上,已经进入深秋了,在过一阵子,就要进入冬季了。
自从那一天得知了童若兰的身世,和即将离开庐州城的事实以后,那些日子里,宁奕始终都没有鼓起勇气,前去童若兰养病的帐子看望童若兰。
不管童若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最起码宁奕心里清楚,童若兰待自己恩重如山,曾数次解宁奕那燃眉之急,此情若是不报,又何谈大丈夫立世之所为?事实上,自从听万侯说了童若兰的遭遇以后,宁奕的心,就忽然紧紧的揪了起来。
也不知道是怜悯又或者是别样的情感,宁奕只知道,这些日子里,自己始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,去看童若兰一眼。也不知是怎地,宁奕在那看似娇弱,却又无比坚强的童若兰面前,总是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感。
可能也只因为童若兰太过强势,强势的令人有些窒息,按照宁奕前世的说法,童若兰就是这个时代不折不扣的女强人。童若兰对自己的好,宁奕没忘,更何况,宁奕还欠下童若兰的一颗人情未报。
宁奕骑着一匹马,站在城外一处高高的山岗上,思绪不断地起伏着,也许,这就是看童若兰的最后一眼了吧,若是此时在不看她一眼,以后可能。。也就没有那个机会了。
尽管心里被揪着一阵阵的疼,宁奕也清楚的知道,自己与童若兰,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,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一起。既然没有结果的可能,不如就让它就这样断了吧,消逝在这庐州城里,消逝在这无比刺寒的秋风里。
笑话,一位是当朝太尉童贯的养女,一位是小小的七品御史,就算宁奕真的能和童若兰走到一起,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,再嫁之女,对于名声也亦有损坏,像童贯这样统领天下兵马的当朝重臣,必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。
所以宁奕,正好立在这里,选择了等,等着看童若兰的最后一面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只豪不起眼的队伍缓缓地驶出了庐州城,远远地望去,一辆小小的马车前跟着三五个骑着马儿的护卫,那领头的骑手,赫然就是万侯。此时的万侯早已掩盖住了身上那一股浓浓的凌厉之气,身穿一身淡青色的粗布衣裳,远远望去,万侯就恍若一名最为普通的家丁一般,那股浓烈的气息完全消失在了这只队伍里,其他的几名骑手虽也如此,如同最为普通的家丁下人一般,正护送着主人出城,就仿佛宁奕眼前的这一只队伍,只不过就是一名最最普通的车队罢了。
深深地吸了口气,宁奕忽然一勒犟绳,胯下的那匹骏马长嘶一声猛地一甩开蹄子,就如同一头怒吼的狮子一般,影子一闪,一匹马,一个人,飞速地跑下了那座高高的山岗上。
正骑在马上的万侯正凝神警备着,忽然从山上传来一阵马蹄奔跑的声音,转脸一看,一名白衣如雪的锦衣公子正驾着座下的那匹马,飞速地跑下了山。
“噌”地一身响,万侯身后的几名皇城司士兵猛地一拔出腰间暗藏的尖刀,气势汹汹地盯着正从不远处的山岗上飞速驶来的那名锦衣公子,万侯举起手,摇了摇头,那几名皇城司士兵这才放下手中的尖刀,一脸疑惑地看着不远处正向着自己方向冲来的宁奕。
“宁大人!”没等宁奕停下马,万侯便抱了抱拳,微微地笑了笑,“不知宁大人此时前来,有何贵干。”
宁奕猛地一勒马缰,看着正冲着自己微笑着的万侯,宁奕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,嗓子里闷着声地说道:“我来。。我来送送童小姐。”
“既然如此,本官就先不打扰了。”万侯微微一笑,立即打了一个手势,招呼兄弟们远远地闪开了,就连车上的马夫也是一脸诡笑地下了车远远地山到了一边。
看着万侯脸上含着的那一抹隐隐的笑意,宁奕脸红了红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看着眼前的那一帘深青色的卷帘儿,宁奕忽然间只觉得血脉奎张,头重脚轻,心跳有些加速,连呼吸都变得开始有些沉重了起来。
看着那卷布帘子,宁奕的嘴唇忽然仿佛动了动,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,那在心里早已想过了千次万次的话语,此刻却犹如卡在嗓子眼里的鸡肋,想吐,却怎么也吐不出来。
分别,说起容易做起难,竟然是那么的令人痛苦。
一匹马,一辆马车,就这样静静地过了许久,那股刺寒的秋风不断的吹在宁奕的身上,昔日那热闹非凡的庐州城,也仿佛被这道冰冷的围墙阻拦在了这静静的城外,周围静悄悄的,宁奕的耳畔只能依稀传来那股浓烈的秋风声,就连胯下的那匹骏马,也忍不住焦躁的心情,不住地打着响鼻儿。
“宁大人这个时候来,是想对奴家说些什么么?”忽然,马车里发出了一丝清脆的女声,不轻不缓的口气,竟显得有些淡然。
“童小姐,我来看你来了。。”听见童若兰的声音以后,宁奕的那颗心忽然跳动的更加剧烈了,宁奕骑在马上,微微地看着那卷儿蓝色的布帘,轻声答道。
“不敢劳烦宁大人了,奴家此刻已是戴罪之身,宁大人公事繁忙,还请宁大人速速回去吧。”那股淡淡的女声传进宁奕的耳朵里,宁奕的心忽然间就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般,痛入心扉。
“若兰。。”随着宁奕那低低的一声轻呼,马车里的那位秒人儿仿佛浑身上下忽然颤抖了一下,忽然出声道:“宁大人有什么话要对奴家说么?”
“经此一别,你我恐怕再无相见之机。。若兰。。宁奕还记得小姐对宁奕的一片恩义之情。。宁奕所说过的话,也自然会做到。。”宁奕努力地张开大嘴,呛了半晌终于吐了出来。
蓝色的布帘儿忽然轻轻地揭开,一个绝美的俏人儿忽然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,那一张清秀的脸庞清新脱俗,未施粉黛的脸上仿佛还挂着一层淡淡的哀愁,红通通的眼袋正挂在那美妙的月牙儿眼上,不过就是那一眼的功夫,这个美妙的人儿就要静静地离开庐州城,离开这个昔日曾注下无数心血的庐州城。从哪儿来,便回哪儿去,淡淡的仿佛从未来过这里一般,在难寻见昔日伊人的一丝妙影。
那一刻,宁奕的心,颤的险些就要跳出来了!
“若兰。。”宁奕努力地张开嘴,小小地唤了一声。
“宁大人。。”童若兰紧抿着那双显得有些发白的嘴唇,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,童若兰的心忽然紧紧地一揪,忽然咬了咬牙,重重地说道:“宁大人无需在留,若兰。。若兰。。走了!”
深蓝色的布帘儿再一次遮住了童若兰的身影,宁奕低着头静静地骑在马上,紧咬着发白的嘴唇,看着车队的再一次启程,看着那辆正缓缓地驶向远方的马车,宁奕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过了好久,宁奕忽然仿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,看着那辆正渐行渐远的马车,宁奕忽然猛地一拨转马头,随着一声宁奕的一声巨吼,坐在马车里的那位人儿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,过了好半晌,她的脸上,忽然划过了一丝浓浓的微笑。
“多年后,我若官居高位,而你又从未曾忘却过我,那时候,我们能不能在一起?”
马车的帘儿忽然被掀开,童若兰那美妙绝伦的脸蛋儿忽然探了出来,吼出那一句话以后,宁奕原本那一颗期待的心忽然剧烈地跳了起来。
“这,便要看你宁大人的了。”坐在马车上探出脑袋的童若兰双眉舒展,脸上忽然划过一丝浅浅的微笑,那清亮的声音悠扬婉转,远远地落入了宁奕的耳中。
“看我的。。看我的。。”宁奕忽然笑了出来,只是在那一瞬间,全身的严寒瞬间解冻,宁奕终于笑了出来,远远的看着马车再次行驶起来,宁奕心里的那一颗大石头,终于放了下来。
“保重了,若兰。”说完这一句话以后,宁奕忽然一声长笑,猛地调转马头,迈开四蹄,飞一般地向着庐州城奔了过去,扬起阵阵黄沙。
随着马车的渐行渐远,穿着淡青色粗布衣裳,骑在马上一马当先的万侯忽然哈哈一声大笑,仰天长笑道:“愁愁愁,愁白了少年头。念念念,念去了韶华易逝了颜。少年哪知愁滋味,为赋新词强说愁。哈哈哈哈。”
随着一声长叹,万侯忽然笑了起来,转过脸对着身后的几名兄弟大笑道:“大家速速赶路,尽早敢到下一个落脚点,嗯。。我万侯突然很想喝酒,哈哈哈哈。”
随着一声轰然大笑,那一行车队的速度骤然加快,飞快地朝着北边的方向驶了去。
而坐在马车里的那位秒人儿,那细长绝美的眼睛里忽然流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。
“保重了,宁奕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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