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>十月中旬,气温稍见回落,黎狮城秋意渐浓,澜沧江开始步入枯水期。
安蕊彤今年21岁,跟覃柔是同班同学兼闺蜜,旅游专业。劳威廉比她大一岁,是她的暗恋对象。劳威廉见覃柔选择了牛声,心底多少不是滋味,黯然神伤许久。覃柔在拒绝劳威廉的表白后,鼓励安蕊彤去接近他。但安蕊彤不想趁人之危,更不想当劳威廉感情空窗期的替代品,迟迟未有行动,只是对他的关注自然多一些。
两人不在同一个省,或许真应了“距离产生美”,七月份放暑假后他俩反而联系得更多。九月份开学,劳威廉提前两天到校,为的是专门去火车站接她,给安蕊彤一个惊喜。结果那天在车站遇到个农村妇女,对方年仅五岁的小孩走丢了,心急如焚,拿着照片到处询问。劳威廉刚好在地下通道里见过这小孩,于是带那妇女去找,结果小孩已经不知去向。
他立即带那妇女向车站工作人员报警,对方查看监控器后发现小孩被一个陌生女人带走。他们立即向公安报警,不久便把小孩找到了。最初还以为对方是人贩子,但事实上那女人只是精神失常,常常在附近游荡。那天她碰到小孩,给他一个芭比娃娃。小孩觉得有意思,那女人说自己家里有满屋子娃娃,问他想不想要。小孩懵懂无知,跟她一起回去。
她家就在火车站附近,住的是平板房。小孩去了她家,墙上果然挂着很多芭比娃娃——有些是她买的,有些是她捡的。警方问她家人后才得知这女人以前患过脑膜炎,留下后遗症,隔三差五精神失常。她家人也没空天天看着她,有时犯病了就直接把她绑在床上。本来今天早上还挺好,下午跑出来又犯病了,稀里糊涂在车站把小孩领回家。
虚惊一场,待劳威廉回到车站,安蕊彤已经自行返校。他讲了具体经过,安蕊彤觉得这个惊喜更有意义,两人感情迅速升温,不久关系确立。好事多磨,覃柔向她表示祝贺。
**
牛瑛在月初探望过薛丁新添的一对龙凤胎。对方什么都不缺,她特地打了一对龙凤金镯送给两个小宝宝,聊表心意。
某周六下午,牛声正在酒吧里训练新招的调酒师。以往都是惠姐调酒,但最近她临时返回老家,牛瑛便招了新人。
那新人是个小男生,只有十六岁,刚刚初中毕业。有天晚上他看了场露天“花式调酒”表演,自己心血来潮也开始学。半年之后还真耍得有模有样,于是毛遂自荐来当调酒师。牛瑛要他当场耍几下,他的表现差强人意,牛瑛要牛声给他指点一二。他当天专门调休来做教官,牛瑛象征性地开了一元钱的“工资”,他笑纳了。那新人接受力不错,协调性也好,学得很快,他教起来不感吃力。
这时,店里进来一个身影,竟然是鲁飞泉。
牛声跟他已快半年没见,对他的到来颇觉意外,寒暄几句后便找位置坐了。鲁飞泉不喝酒,牛声给他冲了杯蓝山咖啡,又拿了些零食。
牛声道:“这地方是覃柔告诉你的吧?”
鲁飞泉点头称是。
牛声道:“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?”
鲁飞泉道:“我只是觉得奇妙,说起来还跟我女朋友有些关系。”
牛声道:“这怎么说?我见过你女朋友?”
鲁飞泉道:“她叫苗蕤,四月份你在西厅剧院的后台里可能见过她。”
他自从八月底意外出手帮苗蕤抢包,此后两人感情进展迅速,他热情殷切,苗蕤也不再似往日那般高冷,差不多一个月后,他俩便成为恋人。
他描述苗蕤的外形,牛声有些印象了。
鲁飞泉道:“我第一次与她邂逅,你在场;第二次和第三次与她邂逅,则多少与你有关。”
牛声道:“这么说,我成月老了?”
鲁飞泉道:“第二次是罗少威要找你比枪,我跟着去的,回去路上遇到她了。第三次是我受覃柔之托去劝罗少威罢手,回去路上也遇到她了。”
他大致讲了第二次和第三次邂逅苗蕤的经过,牛声也觉得挺奇妙。
牛声道:“你这么暴力,你女朋友能受得了吗?”
鲁飞泉道:“她都能跟泽笠成闺蜜,我这算什么呀。”
牛声道:“泽笠的泼辣我们都领教过,没人敢惹她,就连覃柔都是她手下败将。至于她如何跟闺蜜相处,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鲁飞泉道:“她俩挺合得来。泽笠率真大方,苗蕤也受她感染了。她说泽笠内心其实是个小姑娘,只不过平常多跟你们混在一起,有些男孩子习性。”
“看来我们把她带坏了,今后得挖掘她身上女性化的一面。”牛声笑了笑,“你说像她这样的女孩子,会有男人喜欢吗?”
鲁飞泉笑道:“那你喜欢她吗?”
牛声愣了一下,他似乎从未作此念想。
“她的男孩子气,我还是很喜欢。但要她做我女朋友……”牛声摇了摇头,“我还是喜欢更有女人味儿的人。”
鲁飞泉道:“所以你选了覃柔。”
牛声道:“我觉得覃柔更像女人。”
鲁飞泉道:“那或许你还不够了解泽笠。”
牛声道:“你很了解她?”
鲁飞泉道:“我不了解。但女人天生是细腻的,感性的,丰富的,渴望被理解,被呵护,被关爱。我想泽笠也不会例外。”
牛声道:“看样子你对女人很有研究。”
鲁飞泉哈哈一笑:“略懂。”
两个男人在一起,很容易就扯到女人,正如女人们在一起也喜欢谈论男人,他俩也未能免俗。关于女人的话题,牛声无法跟老K交流,劳威廉也是理论多于实践。但鲁飞泉久经考验,初二就把初吻献给了班花,高中时代换了女朋友,在美国留学时又跟一个新西兰姑娘交往过,所以就连自视甚高的苗蕤也能被他拿下。
牛声觉得这次遇到“高人”了,有心讨教。鲁飞泉对他印象一直不赖,此刻内心轻松,耳根子一软,就将自己珍藏多年的把妹心法全抖了。他认为有女孩儿父母在场,尤其是母亲在场时,找女孩儿搭讪的成功率最高,因为对方更容易高看你一眼。
牛声问他是否实践过,他说屡试不爽。牛声要他现在就到门口找个女孩儿搭讪。他说自己如今刀枪入库,马放南山,那些把妹神技早收起来了。牛声也不跟他较真,但他能看出来鲁飞泉在这方面确实有料。
鲁飞泉道:“你上次跟罗少威比枪,是不是故意让他的?”
牛声道:“没有,他技术确实很好。”
鲁飞泉笑道:“罗少威从小争强好胜,从来没输过,这一回却败在你手上。”
牛声笑而不答。罗少威在订婚宴后再次追到黎狮,苦追覃柔未果,已在九月底黯然返回昌桐,算是彻底退出。与此同时,他和覃柔的恋情更加稳固。
两人瞎扯半个小时,鲁飞泉将咖啡喝完了。牛声问他是否要再来一杯,他婉拒。
鲁飞泉道:“这家酒吧为什么叫‘水月镜花’?”
牛声道:“我不清楚,这是我妈取的。”
鲁飞泉道:“我听覃柔说这家酒吧是你妈妈开的?”
牛声正欲答言,酒吧门就开了,进来一个人。
“说曹操,曹操到。”
**
刚进来的人正是牛瑛,鲁飞泉不觉把这个颇有风韵的中年女人多看了几眼。
牛瑛也看到他们了,上来打量鲁飞泉几眼,转头问道:“小牛,这个人是谁呀?”
牛声道:“我朋友,他叫鲁飞泉。”
牛瑛又看了看鲁飞泉,问道:“你多少岁了?”
鲁飞泉略感意外,道:“我二十四岁。”
牛瑛道:“你爸爸叫什么?”
鲁飞泉道:“他叫鲁鹤骞。”
牛瑛脸色微变,顿了顿,道:“你生日是哪一天?”
鲁飞泉道:“5月31日。”
牛瑛脸色立变,仿佛受了重击,整个人不由往后跄了几步,靠到一张桌子上。
鲁飞泉和牛声不解,两人正欲起身,牛瑛当即伸手止住,道:“你们别过来,我没事。”
鲁飞泉问道:“您认识我爸爸?”
牛瑛缓缓点头,道:“我听说你爸爸二十年前去盗墓被通缉了,他现在还好吗?”
鲁飞泉脸色暗了些,道:“他已经死了。”
“死了?”
牛瑛很惊讶,牛声也很意外。
牛瑛问道:“他怎么死的?”
鲁飞泉很为难。杜红和覃泰都一再提醒他严守秘密,可眼前这人明显认识他的父亲,两人只是多年未见。
“他是病死的。”
牛瑛道:“多久了?”
鲁飞泉道:“有好几年了。”
牛瑛沉思片晌,又道:“你妈妈现在好吗?”
鲁飞泉道:“您也认识我妈妈?”
牛瑛道:“我没见过她。”
跟着她又问及鲁飞泉一些私人问题,他基本照实答了。他与牛声互报生日,牛声竟然只比他大两天。
晚上牛瑛执意请客,鲁飞泉盛情难却,三人一同就餐。席间相谈甚欢,牛瑛要他今后常来玩儿,他点头答应,双方聊到很晚才散。<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