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章(1 / 1)

()画儿不敢隐瞒,一边哭一边道:“回沁婉仪娘娘,那黑衣人与奴婢青梅竹马,无奈他家境贫寒,几次上门求婚,家父都不应允,三年前,他上京赶考高中状元,本以为这次家父会同意这门婚事,没想到家父态度坚决,宁愿奴婢老死家中,也绝不将奴婢嫁与他,经过此事,他心灰意冷,也无意追求名利,开始学习唱戏……”

穆紫鸾眼睛一亮,试探着开口,“你口中所说的,可是今日入宫唱戏的名角?”

画儿面色微微一红,叩头道:“正是他,长姐入选进宫,身边只有眉儿一个可靠的贴身丫头,其她奴婢长姐信不过,家父也怕长姐在宫中无可靠的人相助,于是要奴婢化身为长姐的贴身丫头陪伴入宫。Www..Com”

沐辞楚朝穆紫鸾伸出手,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,见她坐好才问道:“爱妃听过他们的事?”

穆紫鸾点点头,将她听到的一一告诉沐辞楚,说到黑衣人发誓为画儿宁愿终生不娶,更放弃状元之位时几欲落泪,而画儿早已在她轻柔而略带悲伤的声音中泣不成声了。

明妃难得的感叹了一句,“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。”她停一停又道,“荣府为了入宫探听消息,竟然让你一个荣府小姐当奴婢,也着实委屈你了。”

画儿不在意的摇摇头,“做奴婢也没什么,长姐能入宫为妃嫔是荣府的光彩,奴婢侍奉在她左右保她周全也是应该的,”她不自觉的攥紧双拳,极力隐忍,却依旧难掩一丝愤然与不屑,“奴婢入宫时,并不知道父亲有此企图,若是奴婢当时知道,宁愿赴死也绝不入宫!”

沐辞楚抬眉一笑,虽是淡淡笑意,却依然透着帝王的威严,“为何?”

画儿严肃了神色,恭敬道:“奴婢这么说,皇上可能会以为奴婢谄媚讨好,可事实就是如此,前朝动荡不安,我朝国泰民安,父亲为前朝余党效力,势必又将引起一场争夺皇权之争,到时候生灵涂炭,受罪受苦的只有百姓而已。”

沐辞楚点点头,“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居然有心系天下的胸怀。”

“若非画儿姑娘与众不同,前朝状元又怎会对她痴心至此?”穆紫鸾盈盈一笑,眼神里闪动着暗示。

“爱妃的意思朕听明白了,”沐辞楚爽朗一笑,“郎才女貌,朕也不会如荣府一般忍心棒打鸳鸯。”

画儿愣在原地不知所以,穆紫鸾朝她甩一甩丝绢道:“傻丫头,发什么愣,还不赶紧谢恩?”

画儿心间顿时生出一丝欣喜,却又不敢肯定,略带茫然的看着穆紫鸾直不敢相信。

“皇上金口玉言还能有假,”明妃娇俏的上前,皇上刚刚复她协理六宫之权,她当然要多表现一下,“也是你这丫头有福气,若非本宫今夜前来搜宫,只怕还成全不了你这么一段好姻缘呢。”

明妃这话便是在邀功了,穆紫鸾悠悠的不言语,画儿这才相信一切,顾不得伤口疼痛,欢欢喜喜的向皇上、明妃谢了恩。

穆紫鸾想着还有一件事尚未办成,于是疑惑的问画儿道:“画儿,你既说荣贵嫔是假孕,那为何三位院判大人一致说她有了身孕呢?”

画儿抿唇道:“回沁婉仪,长姐收买了三位院判大人。”

“收买?”明妃面上划过一丝不解,“院判大人德高望重,荣贵嫔当时不过位在嫔位,院判大人怎会被她收买?”

“明妃娘娘有所不知,家父在前朝时便与三位院判大人以兄弟相称,本是为长姐日后入宫做准备,皇上击垮前朝之后,家父一度非常痛心,本以为暗自布的这一步棋白费了,没想到皇上登基后,太医院并未有任何改动,家父这才放心。”

“虽然假孕可以争宠,但月份大了,肚子却骗不了人,若是一直大不起来,这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?”穆紫鸾坦言问道。

“长姐的意思是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明妃娘娘复宠后,皇上很久没来长姐这里,长姐心急,才冒险用此招,果然皇上日日来景阳宫,长姐自然期望可以借此浓厚恩宠怀上身孕,若天不遂人愿也无妨,她只需在适当时候制造一个意外,让院判大人宣告她小产,还可以顺便拉下她敌对的妃嫔。”

明妃倒吸一口冷气,幸好今日误打误撞发现荣贵嫔假孕的事,否则来日怕荣贵嫔要陷害的人便是她了。明妃厌恶的别过头,冷冷道:“如此深的心机,真是恐怖。”

“荣贵嫔、荣府都罪无可赦!”沐辞楚的声音寒冷若冰,眼里却射出熊熊烈火。

“画儿的确无辜,更何况今日若没有她正义凛然,咱们也无从知道荣贵嫔这么多罪行。”穆紫鸾替画儿求情。

画儿平静至极,垂下眼睑,淡淡道:“画儿身为荣府人,荣府有罪,画儿不求独善其身,只求皇上绕过张xx,他只因对奴婢一往情深才会冒大不违之罪潜入景阳宫,求皇上饶他死罪!”

皇上和缓了神色,“画儿有功,朕更念她与张xx情深意长,特赎她无罪,”他神秘一笑,“朕曾听闻前朝有位拒绝为官的状元颇有才气,我朝初初平稳,正是需要人才之时,画儿,不知你的情郎可愿为我朝效力?”

画儿听闻“情郎”二字,羞得脸也红了,只道:“皇上是明君,他定愿为我朝效力。”

“好,”沐辞楚洒然起身,吩咐莫轻言道,“带这位前朝状元去换身衣服,朕在养心殿等他。”他转头看向明妃,“荣贵嫔的事便交予你处理,景阳宫一干人等,往日里与荣贵嫔亲近者杖杀,其余的打发去辛者库为奴。”

明妃眼角漫出细碎的笑意,应了一声便连忙去办事了。

沐辞楚又对穆紫鸾道:“画儿便先去你宫里住着,等朕安排好前朝状元才官职,便择个良日许她出嫁,荣府是留不得了,画儿失了母家,你也费心安排下画儿的嫁妆。”

穆紫鸾微微一笑,执起画儿的手道:“皇上放心,画儿是有功之人,臣妾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。”

画儿低垂着头,掩去眸中深邃的不忍与悲伤,勉强一笑道:“奴婢多谢皇上、沁婉仪娘娘垂爱。”

穆紫鸾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神色,起身将她掩在身后,朝皇上福一福,“那臣妾便先带画儿姑娘回沁心宫了。”

一路上众人不言不语,回宫之后,穆紫鸾屏退众人,单独留下画儿。穆紫鸾端坐在贵妃榻上,画儿只静静站在一旁,紧紧咬唇,强逼着自己忍下几乎冲出眼眶的泪水。

穆紫鸾深深的看着她,良久,才长吁一口气道:“倒也为难你了,娘家与夫君只能选一个,本宫知道你心里难受,可路是你自己选的,一旦上路,便没有回头的可能了。”

画儿抽泣一声,“奴婢知道,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,他为了奴婢放弃了他的全部,哪怕是要拿奴婢自己的命来换他的,奴婢也甘愿。只是……”她泪眼朦胧,胸前一起一伏,“奴婢的母家……竟是要绝了啊!奴婢揭发母家,罪行滔天,只怕死后要受尽地狱之苦了!”

“荣府自作孽不可活,哪怕没有你,荣府迟早也是这个下场,可若你不早一步说,只怕保不住你的情郎。”

画儿泪湿的眸中升腾起一缕恨意,她咬牙道:“奴婢甘愿随长姐入宫,情愿为奴为婢服侍在她左右,奴婢已经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,并发誓终生不嫁,以保全长姐在宫中的安稳,没想到,她竟如此狠心,见他入宫寻奴婢,竟然想狠心下杀手,若无沁婉仪娘娘,只怕他此刻早已死了!”

“是啊,所以你也不必过于自责,你只是选了对你最重要的一方,何况荣府虽是你的娘家,到底没有善待过你一日,不似他,对你有情有义,本宫相信,跟着他,你一辈子都会很幸福。”

画儿面上浮现一缕发自内心的笑意,“是,奴婢相信他会对奴婢很好,”她眸子一闭,再睁开已是满眼暗淡,“奴婢比母亲幸运许多,父亲只因贪图母亲美貌,才强逼着母亲退婚嫁给他,可入府不过几年,父亲便对母亲没了兴趣,母亲是小妾,娘家又贫穷,荣府中连丫头都敢踩在母亲头上作威作福,母亲郁郁度日,不过三十出头,便被荣府上下折磨而死,母亲死后,奴婢的日子便更难过了,父亲从不曾怜惜过奴婢一丝一毫,说到底,在他眼中,母亲与奴婢的命连草根都不如。”

“是了,所以你更无须为他们的下场伤怀,这一切不过是他们自作自受而已。下个月初十是个好日子,这样算起来,你在宫里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,好好准备下吧,放心,本宫定会为你准备一份丰盛的嫁妆,”穆紫鸾懒懒的挥挥手,“已快天亮了,你也折腾了一宿,本宫已经命伶心为你收拾出一件卧房,你去休息吧。”

画儿连忙跪倒,诚心诚意的叩了一个头,开门随伶心去了。浣溪墨桐捧着洗脸水与茶盏走了进来。

墨桐放下茶盏,将桌上烛火调暗了一些,又站在窗前看了一会,见四处的确无人,才低声道:“小姐,画儿不会将今晚的事说出去吧?”

浣溪抢着道:“她肯定不会,皇上许了她的情郎那么好的前程,又让她顺心随意能嫁给情郎为妻,更让小姐为她准备一份足量的嫁妆,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更何况,这件事若是说出来,她逃不了死罪不说,只怕她的情郎也难逃活命,如此,她又怎会亲手打碎好不容易才换来的美梦?”

穆紫鸾手执茶盖,悠悠拨弄着水面上的茶叶,“浣溪经过这件事倒是历练了不少,连心思也细腻了许多,今晚我能顺利扳倒荣贵嫔,多亏你受罚之时联合画儿,将那所谓的证据缝入观音送子的鹅羽软枕中。”

浣溪“嘻嘻”一笑,“奴婢不过听从小姐之命,小姐才是心思缜密,将荣贵嫔与画儿的关系查得一清二楚,更巧妙的从画儿情郎处下手,否则画儿身为荣府之人,要她帮忙,她如何能肯?”

“是啊,可只有她这个荣府之人的话,才让人更加信服。”穆紫鸾喝了一口茶,“这招棋很险,本宫不过是在赌,荣府与情郎,二者之间,她会认为情郎对她更加重要。”

墨桐松了一口气,“也亏得小姐赌对了,若是画儿偏向荣府,咱们可就危险了。”

“她不会,”穆紫鸾笑得笃定,“荣府苛待她们母女,情郎却对她一往情深,人心都是肉长的,自然会向着真心对她好的人。”

浣溪道:“奴婢不明,小姐怎么算准了荣贵嫔将前朝状元扔在后院井里了呢?”

墨桐笑道:“小姐哪是算准了呀,是她告诉前朝状元藏在井里的,否则哪就这么巧,状元的头枕在水桶之上,捡回一条命?”

浣溪恍然大悟,“原来如此,小姐先派奴婢冲撞景阳宫之人,荣贵嫔骄纵且目中无人,小姐算准了她会责罚奴婢,更料到她会故意为难画儿,不许她前去看戏,见到情郎,这才给奴婢机会在景阳宫内安排好一切,另一方面,小姐又派人去收买前朝状元,要他深夜潜入景阳宫,本来奴婢还担心,虽然一切安排妥当,但画儿态度漂浮不定,奴婢真怕她一时心软不按照奴婢教她的话说。小姐安排着上演了一场荣贵嫔扔前朝状元入井的戏码,画儿听到她的长姐竟然狠心要害死情郎,也唯有卸掉荣贵嫔的权势,她才能救情郎一命,故而狠下心来,按照咱们安排的戏码演了下去。”

穆紫鸾点点头,“你说的都对,只一点,我可没有收买前朝状元,他那个人连官位都不要,说明他丝毫不重视名利,那我又拿什么收买他呢?”

“那他为何要按照小姐所言,前去景阳宫做了这么一场戏?”墨桐不解道。

“关于这一点,我依旧是在赌,我赌他对画儿的情意够深,我对他说,只要他肯按我说的去做,他便可以与画儿厮守终身,他虽然迟疑不已,最终却依然选择冒险,这说明我没看错人,画儿更没有看错。”

墨桐松一口气,“荣贵嫔的事终于结束了,小姐辛苦筹谋了这么久,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。”

穆紫鸾含笑不语,休息吗?这后宫中的争斗永不停息,荣贵嫔是倒下了,可后宫中还有这么多妃嫔挤破脑袋想得宠,下一次,还不知沐辞楚要交给她怎样的难题呢。

荣府一败涂地,荣贵嫔这个曾经十分得宠的女人,她的死不过在后宫中牵起一丝小小的涟漪,很快随着新年将至,众妃嫔各自忙着打扮自己讨好皇上,也无人再谈论这个女人,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一样。沐辞楚很是赏识前朝状元,封了他正四品通政使司副使,画儿也从宫中出嫁,一时间,他官场情场两得意,倒是弥补了这些年为名角时受的委屈。他很是感激穆紫鸾,特亲手书信一张,托人带入宫中,告之穆紫鸾,若日后有需要,他定会插肋相助。

荣贵嫔死后,后宫中便是明妃与穆紫鸾平分秋色,经过荣贵嫔之事,明妃再没有针对过穆紫鸾,两人看上去和气一团,其他妃嫔都说明妃改了心性,穆紫鸾却觉得,明妃越是如此,越是可怕。

荣贵嫔的事,沐辞楚对于穆紫鸾的做法十分满意,不仅名正言顺的除去荣府,更为他添了一个有用之才,他也言而有信,晋穆紫鸾为正四品沁容华,晋馨儿为馨嫔。一时间,穆紫鸾在后宫荣宠无限,无人能及。

很快,新年到,后宫中日日家宴,本以为家宴时可以见到太后,谁知太后竟以身体不适为理,拒绝参加任何家宴。这一日,晚宴无聊至极,各妃嫔又卯足力气讨皇上欢心,穆紫鸾觉得无趣的很,便借口酒力不胜,提前回宫。

月色极美,穆紫鸾便不乘轿,屏退众宫人,只由墨桐扶着悠闲的向沁心宫走去。

路上,穆紫鸾望着重重宫阙,想着入宫后的生活,不由得感叹一句,“若是当年,母亲没有心慈救下皇上,今日我也不会在宫中如此度日吧。”

墨桐笑道:“小姐别怪夫人了,其实小姐不也一样?前两年,穆府门口晕倒了一个少年,也是小姐下令让人救他回府,好生安排人照顾他吃喝,谁知那个少年病好后不声不响的离开穆府,倒是忘恩负义之徒。”

穆紫鸾黯然一笑,是呢,她怎能怪母亲,她自己也一样。

两人正说着话,忽闻身后一道清亮的男声传来,“娘娘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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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位很重要的亲人去世了,在重症监护室守了几天,还是没能救回她,葬礼办了四天,直到今天心情才稍稍平复些,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,从今天起恢复日更,谢谢众位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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