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当我听到你对我说尊敬的时候,我无法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,我知道那时候,是我做的太过分。可是当我亲耳听到你那么说,我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,我宁愿这九年,只是一场梦。】
第二十九章
那么,这些年,你把夏时夕的名声毁的还不够彻底吗?
柯影泽的这句话久久回荡在脑海里,黎阎彬抬起咖啡的手停在半空,还没说什么,柯影泽就说道:“黎先生,听说最近您推掉了和柯家的亲事,请问这件事情,是否和黎宅的夏时夕有关?外界的人可都说,她是你们黎家内定的……”
“我不否认这个问题reads;。”当年,是他亲口对着面前的镜头说的。
“是的。”咖啡杯轻轻落在托盘里,氤氲的雾气绕在眼前,咖啡的香味此时却让黎阎彬觉得无比苦涩,是的,这句话是他说的。这么多年,这句话像是一记鞭子,狠狠地落在他的心上,是他从一开始就把夏时夕的名声毁的干干净净。自他把夏时夕接到黎家大宅的那时候起,金丝雀或是比这个词语更难听的流言,就生生的刻在夏时夕的心上,他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,忍辱负重,没有朋友。
“时夕是清白的。”
柯影泽扬起嘴角抬起咖啡,他看着黎阎彬,他的眼眸如同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,他非常喜欢黎阎彬的这个表情,这让他找到些快/感,他替夏时夕感到不公平,可是这些年夏时夕从来没有怪过黎阎彬,她一直把他当救命恩人,没有黎阎彬她就会死,可是,遇见黎阎彬的代价是名声毁净:
“清者自清。”柯影泽满意的扬扬嘴角,胜利者轻蔑的看着黎阎彬:“我喜欢他,她肮脏或是清白,我无所谓。我只是见不得,见不得关于她过去的任何字眼,黎阎彬,夏时夕面对你根本就开心不起来,你知道为什么她见你总是低着头吗?她在你面前就像个奴隶,奴隶在主人面前是不可以抬头的。你这么多年是怎么对她的我不知道,你放心,以后我会好好对她,把她捧在手心。”
柯影泽放下咖啡杯,刚刚他所说的话他想说了许久,今天,终于把这些全部说给黎阎彬,他感到无比轻松。
有些事情,本来就是越描越黑。
黎阎彬咳嗽几声,站起身来。
他没有反驳,他说的句句属实,他也没有资格反驳。
他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,是当初那句高傲的言语,人言可畏,他终于明白,他当初那句话说的时候有多自豪高兴,就有多少报应。现在报应来了,他还能做什么?
关于夏时夕的过去被娱记写的有板有眼,甚至添油加醋,他从来没有反驳或是辩解过。当他为这些感到后悔的时候,木已成舟。
夏时夕在黎家的这些年,她一定也过的很不快乐,她也许早就想逃离那个牢笼,他确到今天才知道,原来自己在夏时夕的眼里是那么恐怖的存在,他让她有压力,他让她抬不起头,在小木屋的那几个月,就像一场梦,一场奢侈的梦。
※※※
黎阎彬走在走廊上,他扶着墙,喉咙的干涩和难受让他咳嗽了几声:
“阎彬?”
他抬起头去,夏时夕正抱着素描本站在柯影泽的房门口,她是要找柯影泽的:“柯影泽一会儿就回来了。”
他说完正要打开自己房间的门。
“阎彬……”
“怎么?”
黎阎彬回过头去,四目相对,夏时夕连忙把头低了下去。
她在你面前就像个奴隶,你让她感到害怕reads;。
想起柯影泽的这番话,黎阎彬无奈的扬扬嘴角:“你要是真的不想见我……以后不见面就是了。”
周围异常安静的气氛。夏时夕抬起头,他刚刚说什么,以后不见面,她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。
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听错,黎阎彬在对她说以后不要在见面了,不是这样的他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。
“阎彬哥,我买了宵夜……”
夏时夕刚要开口,苏薇已经领着宵夜回来了。
此时,柯影泽刚刚从咖啡厅回来,看到夏时夕在自己房间门口:
“时夕,你找我啊。”
既然苏薇也在,那也不好说什么了,夏时夕索性接过柯影泽的话:“是啊,刚好有点事情找你。”
各自关了房门,她其实想和他说很多话,最终却什么也没说。
※※※
苏州下了一天一夜的小雨,突然的降温让夏时夕有些措手不及,她没带厚的衣服,可是又和柯影泽约好了去看看最近大热的画展。简简单单的洗漱完毕,夏时夕从箱子里翻出一条刺绣披肩,随意披上便准备去叫柯影泽,刚打开门,就看到陆朝莨和黎阎彬从房间里出来,陆朝莨看了一眼夏时夕又看看黎阎彬,眼里露出些不愉快:
“哟,好久不见,小兔子。”
“陆先生好。”
“别客气啊。”陆朝莨用胳膊碰碰黎阎彬的肩膀:“是吧,阎彬。”
夏时夕这才注意到,陆朝莨脸颊上有些明显的淤青,看到夏时夕盯着自己的脸看,陆朝莨更加不愉快了,他摸摸脸上的淤青,看黎阎彬和夏时夕有话要说的样子,索性冷哼一声,转身打开门进屋:
夏时夕不明所以的楞在原地,陆朝莨今天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啊,她招惹过他么?
“陆先生他……”
“他自找的。”黎阎彬打断夏时夕的疑问:“要一起吃早餐么?”
※※※
玻璃窗外是一条安静的小道,泛白的天空因为下过雨而显得十分干净,行人旅客匆匆而过,屋内,美丽的轻音乐悠扬美妙的回旋在屋子里,待应生说这里的三明治很不错,夏时夕便点了三明治和热牛奶,她往靠窗的位置挪了挪,紧了紧身上的刺绣披肩,两个人之间是安静的沉默,不一会儿她们点的东西已经上齐,夏时夕拿着汤勺搅拌着牛奶,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,只好问出昨晚的疑惑:阎彬……你昨晚说的那些话,我不太明白,我一直都不觉得你是个宁我害怕的人。”
“你和柯影泽是怎么回事?”黎阎彬最终还是觉得,昨晚柯影泽的话是不是说的太过激了。
“我和她来这里,是有别的事情。”说到后面,夏时夕的声音明显小下去了,她并不想把她准备和柯影泽合作的事情告诉黎阎彬。
“你在当他的助理?”
夏时夕摇摇头reads;。
黎阎彬咳嗽几声,掏出一块帕子捂住嘴,夏时夕紧张的抬起头,却见他马上又恢复如初,抬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,他接着说:“你辞了钢琴师的工作。”
夏时夕刚刚落回桌面上的视线又落到黎阎彬身上,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咖啡店当钢琴师,他看着她的眼睛,仅仅一瞬,她便妥协了,突然,坐在对面的黎阎彬伸出手抓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:
“夏时夕,你在怕我?”
“我没有。”她知道,这不是害怕。
“你不敢看我的眼睛,我让你觉得害怕?”
“不是这样的。”夏时夕连连摇头,可是手又被他紧紧拽着。
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黎阎彬缓缓放开手,他刚刚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她,她那个闪躲的表情,他以为她会逃跑。他一直装作不知道她在哪里工作,其实他就是个偷窥狂,他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,在得知夏时夕辞职的时候,她还在想她是不是准备换工作了,谁知道就见到了她和柯影泽在一起,他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安静的在一起吃个饭。他不想什么都没问,什么都没说夏时夕就又找借口跑掉。
“阎彬,我很感激你,这么多年的照顾。”夏时夕缓缓说道,他是她的救命恩人,她尊敬他,她曾经以为那是尊敬,后来才知道,原来埋在心里的那份感情,还有爱慕与思念。
她能告诉他吗?
不能,倘若告诉他,是不是连他们之间仅存的那层关系也要瓦解?
“阎彬,我从心里,尊敬着你。”
尊敬,他对她来说,是尊敬,他们相差十岁,所以,她把当长辈一般看待。
尊敬,呵,黎阎彬心里放着一个大石头。他咳嗽几声,最近天气变化无常,他一时间无法适应。他抬起面前的牛奶抬起来,又放下,最终他看着夏时夕:
“那你就把我当哥哥吧,一个和你度过九年时光的哥哥。”
夏时夕,如果这是你的期望的话。我愿意接受,即便心里在难过,也一定会接受的。
夏时夕低着头,面前是光洁的玻璃杯,杯子倒映着他的面容,那里映出他苍白的脸庞和冰冷的眼眸。
那是一个无比漫长又煎熬的沉默,周围凝固的空气,四周客人的细语,夏时夕僵直着身体,她亲自听到他说这样的话,字字锥心。
“……好。”
好。夏时夕点了点头。
就这样,没了后话。她只是喝着牛奶,什么也没说。
“那你和柯影泽来这里又是怎么回事?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的生活。”夏时夕听着他诚恳的语气,他鲜少会露出那么苦口婆心的时候,夏时夕还记得,黎阎彬第一次对她路口婆心的说教,是在大一那一年。166阅读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