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友文略为一惊,看那四名逃犯的反应,见到陆凌萧犹如老鼠遇上猫,应该是之前被陆凌萧收拾得很惨。
朱友文想知道他们以前在茶棚里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,便把那四名无赖叫唤了过来。
那四名无赖顿时跪倒在地,战战栗栗。马脸男子求饶道:“大侠,自从上次被您教训了一顿后,我们哥几个痛改前非,再也没干过坏事,还望大侠开恩,不要为难小的们。”
陆凌萧嘴角一笑,“我何时说过要为难你们了?不过你们几个死到临头了,还这般胆小懦弱,真是枉为男子汉。生前贪生怕死,欺凌弱小,来世再好好做人吧。”
四名无赖深知性命难保,又听陆凌萧这样一“恫吓”,更是心虚畏怯,连忙给朱友文磕头求饶:“将军,求您宽宏大量,给小的们一条生路……”
紧接着,又有不少逃犯跟着下跪求饶。
朱友文猜得出,那四名逃兵离开军营后,准没干过好事,又恰巧被陆凌萧撞见了,才有茶棚的偶遇。
“你们先起来。”虽是对着逃犯,朱友文却恭谨温和。
黑瘦男子铿锵道:“将军,只要您给小的们一条生路,小的们必当……相报……”
马脸男子在一旁低声提醒道:“涌泉相报。”
“对对对,涌泉相报!”
天呐,又来了,不过他们俩倒是默契得紧。陆凌萧以手扶额,有些无语,跟着朱友文走进茶铺。
朱友文坐定后,愁眉不展,暗自叹息。
“朱将军是不是有心事?”陆凌萧问道。
“陆大侠,他们只是当过一次逃兵,罪不至死,你说我大梁的军令是不是太严厉苛刻了?”
陆凌萧略为一怔,还是头一次被人直呼大侠。但又有些奇怪,此人之前还对自己防范甚深,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把心底话讲出来了?
“这……陆某是局外人,不好妄加评议。”
朱友文颇感诧异,他与陆凌萧不相识时,对方就直言“跋队斩”残忍,现在又怎的这般保守了?此人性情还真是捉摸不定。
看着朱友文疑惑的神情,陆凌萧轻笑道:“朱将军,你心中已有计量,就不必再问在下了吧!连你都解决不了的事情,在下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?”
“不,这个忙你能帮上!”朱友文眼中透出一股坚定,“我义父最敬佩的青年才俊就是你,有你出面,那些逃犯就有救了!”
“你义父?”陆凌萧狐疑道,“莫非你义父是朱温?”
朱友文点头道:“正是!”
陆凌萧暗喜,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有了朱友文搭桥牵线,接近朱温就易如反掌,甚至顺理成章了。何况乎,若是直接去投靠朱温,反而容易让他起疑心。
朱温时任检校太尉,兼任中书令,又是武军节度使,位高权重,呼风唤雨。
但陆凌萧又甚是讶异,素未与朱温谋面,他怎的佩服自己了?
朱友文问道:“陆大侠是否愿意随在下去趟汴州,当作是游历一番也好。”
“朱将军,直呼在下名字即可,我可担不起大侠的称号。”
“那阁下也不必见外,‘将军’二字我朱友文都听腻了。”
两人哈哈大笑,在一起谈天论地,如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。
熊彪在一旁道:“陆少侠还真是眼光独特,交的朋友都是我熊彪看得上眼的。”
夏婉柔狂晕,这人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。
陆凌萧随着朱友文通过义成,前往汴州,一路上欢声笑语的。
“凌萧,你不是给他们四个喂了毒药吗?十天过后,他们怎么没事?”朱友文听完陆凌萧和四名无赖的事迹后,不由问道。
陆凌萧笑道:“哪里有什么毒药,我喂给他们的不过是清热嗓子的药丸。”
话说那四人被陆凌萧喂了“毒药”后,限定七天内给黄天神教散播消息,说是朱温将要剿灭黄天神教。陆凌萧之所以这样做,一是给黄天神教敲个警钟,不让他们胡作非为,二是加深两者之间的矛盾,顺便给朱温提个醒,不忘旧耻,三是捉弄一下那四人。
那四人为得到解药,日夜不息的到处传播谣言。很多人都信以为真,朱温还真有些骑虎难下。等到七天过后,四人到金鲨帮寻找陆凌萧求取解药,却见金鲨帮西边路口前,有一条天堑深渊,横架其上的天桥竟被毁掉,迫不得已之下,离开金鲨帮四处求医。十天过后,方觉受骗,不免惊喜交加,犹如捡回了一条命。可是好景不长,四人后来还是被朱友文的手下抓捕。
初入汴州,陆凌萧暗自惊叹,此地繁荣昌盛,民安物阜,多有良田,仿若脱离乱世傲然存世。
还未到达汴州刺史府,就有一大群人出来相迎。其中有文官武将,侍卫婢女,分作两排,整齐有序。
为首一人微胖,穿着官服,目光犀利,眉毛呈倒八字,英气逼人,让人不敢与之直视,此人正是朱温。
“义父!”朱友文翻身下马,上前跪拜。
朱温面露微笑,“友文,这一路辛苦你了。”
“为义父办这点小事,何足挂齿。”
言毕,朱友文诧异道:“义父怎会在此?”
朱温目光一转,走至陆凌萧跟前,问道:“阁下想必就是武林盟主陆凌萧吧?”
陆凌萧一怔,旋即谦逊道:“正是。武林盟主之位不过是个虚职,是江湖朋友赏脸,才让陆某捡了个便宜。”
朱温哈哈大笑:“久闻陆少侠豪情万丈,侠义无双,又不矜不伐,今日一见,果真名不虚传。陆少侠,请!”言罢伸手一迎。
在场的无不惊诧,连朱友文也不例外。这些都是朱温的家眷和近臣,他们还从未见过朱温这么客气的招待一个年轻人,尤其是一个无半点官职的江湖中人。
但敬翔除外,他深知朱温惜才如命,不论出身贵贱,只要有才干,就会加以擢拔任用。
朱温领着陆凌萧,带头回到刺史府,设宴以国士之礼招待。
朱温坐于大厅正面之上,两边坐满亲信和宾客。谈笑风生,觥筹交错,场面虽是热闹非凡,但陆凌萧心有疑惑,有些受拘束。
朱温起身举杯,“在座的大多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,我朱温能有今日,全仗你们齐心协力,尽心辅佐。来,我敬你们一杯!”说完一饮而尽。
坐下的文臣武将均是一干而尽,心中颇为舒坦畅快。
朱温又让人倒了一杯酒,对着陆凌萧道:“这一杯我要敬给陆少侠。陆少侠远来是客,能够赏脸光临汴州,是我等莫大的荣耀。”
陆凌萧回敬道:“朱大人言重了,在下偶经贵地,颇有打搅,又得朱大人盛情款待,实在是受宠若惊。”
朱温哈哈一笑,与陆凌萧同是一饮而尽。
恰在此时,一颗鸽蛋大小的金丸,急飕飕射向陆凌萧的上身。陆凌萧眉头一敛,在金丸近身时,用两根手指头将其夹住,又朝着金丸飞来的方向,反向掷回去,打在大厅里的一根石柱上。那石柱是由大理石砌成,被陆凌萧用金丸轻轻一掷,竟然击破了一个洞口,而金丸也镶在了洞口里。
场面顿时鸦雀无声,在座的无不骇然,有的人东张西望,查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然而,朱温却厉声道:“灵儿,还不快给我出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