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卡达尔不知,还请君上见告。”拱手一礼,虽然面对敌人统帅,卡达尔仍保持了相应的礼节。
“朕且问你,你可是爱着艾儿西丝。”
卡达尔一呆,显是料不到对方有此一问,怔了一会儿,喃喃道:“这是本人私事,与君上何干?”
“何干?”铁木真冷笑道:“天下人干天下事,这件事,偏生就与朕相干。”
“舍妹婚事,自有家人作主,无须君上横加过问。”相对的,卡达尔也摆出强硬的态度。
“卡达尔,你可知道,有一名女子,对你真心相爱,为了你,她甘愿付出一切,而你却已这等态度来回应她!”铁木真怒道:“卡达尔,这样的好女孩,你怎麽配得上。”
不知是给说中心事,或是恼羞成怒,卡达尔亦是怒道:“这是我兄妹间的私事,艾儿西丝嫁予我义兄,本是良缘,君上而今一再相逼,究竟是何居心?”
“相逼!哈哈……”铁木真仰天长笑,声传四野,他本意仅是约见卡达尔,将事情问个清楚,哪知卡达尔始终采不合作的高姿态,想起艾儿西丝的痴心,又怎由得他不怒。
“你既说朕相逼,朕便相逼到底。”铁木真猛喝道:“朕最後问你一句,你若当真爱着艾儿西丝,允诺与她结成连理,朕便就此罢休,若不然……”
“你待怎地!”
“若不然,朕便带走艾儿西丝。”
“万万不能。”
卡达尔扬声道:“久闻魔族蛮性难除,君上身为一国之君,想不到行事亦是这等荒唐。”
铁木真怒极反笑,道:“好,你既认为魔族野蛮,那朕今日便以野蛮之法处理此事,你我对击叁掌,胜者主宰一切,朕不愿以强凌弱,便先让你动手吧!”
卡达尔沉默下来。没想到,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,看来,答应的事,是守不住了。片刻,他开口道:“人类、魔族之间,几经困难,方有今日之和平景象,若是你我二人决战,多年心血毁於一旦,望君上叁思。”
他所言不错,以他两人今日在己方阵营的首脑地位,若是互相决斗,不管哪方遭到损伤,都有可能引发一场战争,破坏掉改革的成果。
“宁负天下,不负红颜。”铁木真抚胸长笑道:“卡达尔,若是你不愿应战,那也好,朕现在便直入帕罗奇王城,带走艾儿西丝。”
为了艾儿西丝,他什麽也顾不得了,纵使再起干戈,让乐土化为血海,他也要让那个人得到幸福。
卡达尔口唇微动,似是低骂了声“傻瓜”,跟着,扬声道:“此地本属人间,何用相让,卡达尔本是地主,就由君上先行发招吧!”
“好家伙,这等小看於我。”发觉遭到轻视,铁木真怒极,随手弹出一缕指风,挟着尖啸,射向山下。
卡达尔不慌不忙,扬起黑袍,大袖飘飘,化消了这道指劲。
铁木真一凛,他这道指风,虽是随意发出,并未当真用上什麽功力,但以他修为,亦是足以令普通的一流高手,经脉爆碎。
可卡达尔仅是扬袖轻拂,便消去了这道指劲,用的全是巧劲,是在辨明敌招来路後,以柔劲卸去,换言之,除了代表卡达尔本人功力深不可测,也证明卡达尔对魔族的武学,有相当的了解,这或许是长年交战,刻意留心所得,总之,若是自己太过大意,很可能反吃上大亏。
铁木真平心静气,沉声道:“敬你也是个英雄人物,吾等无须互让,对击一掌,若你能将朕逼退,朕立即归去,再也不过问此事。”
“好。”
铁木真运劲於掌,他不想真的击杀卡达尔,若是这人有了什麽损伤,艾儿西丝必定痛不欲生,这非他所愿,但基於星贤者的盛名,却也不敢过於低估这人。
几番估量,决意取个巧,虽说是一掌,但劲力却分两重,先以叁成功力应敌,若是不足,可在瞬间连加到八成功力,自己的天魔功已练制第十一重天,八成功力,已足够无敌於天下,卡达尔万万不是对手。
“呼……”乘着夜风,铁木真忽地飘身至峰下,对着卡达尔,一掌击出,声音不响,但所挟带的威力,却让周围的空气,发出“嘶嘶”的撕裂声。
卡达尔苦笑,亦是一掌平胸推出。
铁木真微微一愣,卡达尔的盛名,在於其之魔法力,他本以为卡达尔会以魔法出招,却没想到对方也以武功应敌,莫非这人深藏不露,在武学上也有惊人业艺。
双掌相触,并未如预期中的爆出巨响,铁木真只觉得,对方的掌上空荡荡的,一无所有,是诱敌之计吗?不是,他清楚的听到了卡达尔手臂的骨碎声。
这人盛名若斯,怎会这麽弱?这个疑问,伴随着某种不祥,在铁木真的心里,激起了**涟漪,他突然有种感觉,就好似许多年前,他误伤艾儿西丝那时候的感觉。
蓦地,一个恐怖的念头,在他脑海中掠过。
“艾儿西丝!”铁木真发出了肝肠寸断的惨叫,急忙收劲。
但已迟了,霸道无匹的天魔劲,碾碎了手臂的骨头,撑爆了肌肉,本应横飞的血肉,在尚未离体的瞬间,就给吸蚀枯乾,天魔劲继而窜走於体内,摧毁了所有的经脉、内脏。
头罩脱落,黑袍下,玉人神情惨淡,口中溢血,却不是艾儿西丝是谁。她扮成兄长的样子赴约,兄妹俩的形貌本就相像,夜间辨识不清,加上铁木真心情激荡,竟是没能认出来。
艾儿西丝左手手掌,只剩一半,她武功本不强,只是与铁木真相处日久,明白他的武功路数,才能化消那道指风,但却给後续的潜劲,炸去了半只手掌。
随意挥出一指,尚是如此,何况是充满力道的一掌,当她倒下的时候,轻软似绵,全身上下的骨头,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。
铁木真将艾儿西丝搂在怀中,毫无保留地,将全身功力,疯狂输进艾儿西丝体内,哪怕力竭而死也没关系,只要能救回她一命。
“怎麽办,怎麽办…找叁大神医,斯菲尔伦多的女王,还是用九天冰蟾…不行啊…”铁木真忧心如焚,想着世上的名医、灵药,一面想,眼泪却簌簌的滴落,心底的理性,正小声的告诉他,救不活了。
天魔功之所以令人闻名丧胆,自有其由,除了本身真气刚烈无匹,威猛绝伦外,一但侵入人体,立刻呈螺旋状爆裂,破坏内脏,而且,经历任魔王不断改良,天魔劲本身有剧烈的吸蚀性,侵经蚀脉,最是凶狠不过,是同时兼具威力与杀伤力的绝学。
上次艾儿西丝受了重伤,不过是给爆炸力的馀劲波及,虽然腑脏受损,还算可以医治,但这次却是天魔功正面打中,劲力入体爆坏,想要救治,不但要医术超凡,还得要能压制住天魔劲的破坏,两个条件加在一起,就是把当世所有的神医找来,也挽不回她的生命了。
“拥有太过强大的力量,早晚有一天,会伤害到自己,也会害到身边的许多人。”艾儿西丝当初所抱持的想法,他总算是体会了,当时还自信满满的以为,自己能好好控制这些力量,结果呢?
自己和故事中的那个国王,有什麽两样?铁木真深切的诅咒自己,若不是自己的力量太强;若非他一心想倚仗这份力量,去解决争端,又怎会发生这等事,错手伤了艾儿西丝。
眼睁睁的,看着最心爱的人受这等痛苦,却无能相救,自己算是什麽大魔王。这是报应,当初艾儿西丝就教过他的,却没想到他还是犯下了同样的错。
二次的错,是不值得原谅的,这一次,他将连弥补的机会也没有了。
“魔界的祖先,人类的神啊!我诚心的祈求你们,千万别带走这个女孩,她是这样的好,从来没有伤害过什麽人,让她死太没天理了。”
“如果要惩罚什麽人的话,就把处罚降临在我身上好了,只要能让她活过来,我甘心放弃一切啊!”
嘶声竭力的请求,似乎获得了回应,怀中的艾儿西丝,发出了轻声的呻吟,转醒了过来。
“小……铁…”
“艾儿西丝!”
听到微弱的叫唤,狂喜的铁木真,在触及艾儿西丝眼神的瞬间,给惊了心。身受致命重伤的人,怎会有这样清澈的眼神,又怎会这样的红润面色,他不愿承认地知道,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,他将要失去她了。
“强大的力量…不…会带来…任何好处…”
“我知道,我知道…”
他已经很清楚的明白这个道理了,可是,这个代价,实在太沉重了。
“找到勾玉…问话…”哇的一声,给狂溢的鲜血,塞住喉咙,继而喷了铁木真满头脸。
铁木真加强了真气的输送,尽量延得一时是一时,这是他们最後相处的时光了。
受了这样的伤,一定很痛吧!艾儿西丝不知道,她的手脚,渐渐失去了知觉,麻木的感觉,好似潮水一般上涌,漫过了腰,就要淹过胸口了。
眼前一片黑色,看不见铁木真的脸,而他的声音,听起来好远好远,这可不行,她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说呢。
“你要等我…要耐心的等…喔…下一辈子…我…我要把…你的…心…还给你…”
要还的,不只是心吧!欠他的东西,怎麽数得清呢?长久以来的关怀,付出的真情,她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,哪里有资格,受的起他这些情份。
刚才听到他为了自己的幸福,慷慨陈词的时候,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,可是,还是不行啊!对那个人的思念,让自己只能作个自私的女人。
欠他的东西,只好下辈子再还了,如果有来生的话,她要还他好多好多……
身体渐渐冰凉了,要死的人,都是这样吗?
“小铁…好冷啊…”
“艾儿西丝……”
远远传来的声音,似乎有些哽咽,一颗颗温热的水珠,滴落在脸颊上,是眼泪吗?怎麽会,他从来不哭的啊!
低声的咽呜,顺着微风,很小声很小声地传进耳里,是的,他哭了,为自己而哭了,欠他的,又多一条了,失手造成了这样的後果,最痛心的,还是他吧!
铁木真泪流满面,自母亲亡故以来,这是他第一次掉眼泪,深深的哀痛,袭上心头,他不敢想像,失去了艾儿西丝後的自己,会是怎麽样。
微微地,艾儿西丝的手动了动,似乎想抬起,却是没了力气,铁木真会意,将犹温的小手执起,贴在脸上。
艾儿西丝勉力挤出个笑容,一如当初,试着伸手,想擦去铁木真的眼泪。
“傻瓜…男孩子哭…好难看的…”
“艾儿西丝……”
铁木真哭泣着,奔流的泪水,把眼前染的一片迷蒙。输进去的真气,完全失去了反应,此刻,除了拼命叫唤她的名字,他什麽也不能做了。
蓦地,贴脸的小手,无力的垂下,而怀中的她,已经再也没了声息。
“艾儿西丝……艾儿西丝……回答我啊…”
铁木真涕泪纵横,哭的像个失去父母的小孩,拼命呼喊着亲人的名字。而能够回应他的人,已经没有生命的躯体,在他怀里静静的躺着,逐渐冰凉。
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…………………”悲恸的嘶喊,恍若史前怪兽的悲鸣,山洪海啸般地,传遍了整个帕罗奇王国,他正在向整个世界倾诉,他最心爱的人死了,死了,死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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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杀的魔族!”
一声怒喝,卡达尔打塌半堵墙,这已经是第二十七面了,自从听闻了妹妹的死讯,他悲痛欲狂,极度的愤怒之下,差点掀了帕罗奇王城。
皇太极尚不知此事,否则,以他的刚烈个性,还不知会闹出怎样的惨事。
宫廷的女官,不让他见艾儿西丝的遗容,他在怔了一会儿後,哀恸的点了点头。
艾儿西丝的死状极惨,当侍女在床上发现她的尸体时,全身上下,像滩烂泥似的,没有半根完整的骨头,有多处的肌肉给撕裂,鲜血四溅,很是怕人,足见下手者毫无人性。
经过一再逼问後,侍女们供出了事情始末,在前天夜里,艾儿西丝接到一张战帖,是大魔神王铁木真约战卡达尔的挑战书,艾儿西丝经过考虑後,严令婢女们不得外泄,而自己则打扮成兄长的模样去赴约,才酿成惨祸。
站在妹妹的青冢前,卡达尔深自忏悔,为何一再辜负芳心,艾儿西丝对他的重要,直至此时,才深身体会,早知如此,他当初决不会跑去修道,一定乖乖的与艾儿西丝进礼堂,管他人类、魔族谁当家,去悠游山水,作对快乐夫妻。
“艾儿西丝一定很遗憾,这麽多年来,我从来没有向她求过婚……”
卡达尔低颂圣歌,默默祝祷,基於自己的私心,他希望妹妹能早日轮回,这样,或许自己能再见她一面,弥补这份遗憾。
艾儿西丝的一颦一笑,隐约出现在眼前,有时俏皮,有时情深款款,越是想起,後悔就越深。
听说,艾儿西丝出门的时候,还天真的笑着,“不用担心,我会去和那家伙好好讲一讲,不会有什麽事的。”
可怜的孩子,她哪知道魔族的凶残,一直以来,她深居宫中,根本就不晓得世间阴险,对方定是见赴约的人不对,大怒之下,杀了她泄忿,藉以示威。
天杀的魔族,对一个这麽好的女孩,居然也下的了手,他原本还以为,新的大魔神王与以往不同,是个值得期待的人物,想不到全是一丘之貉。
杀意不断拍激胸口,有生以来,他从未这麽想致某人於死地,理智给压到最後的角落,卡达尔做了决定,为了除掉这个恶魔,他愿意与另一个恶魔联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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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儿西丝过世後,铁木真专心政事,或许是为了让死者安眠吧!他就像个工作狂似的,不眠不休,将全副时间,投入变法中,专心一志的态度,让身边的众臣,感到畏惧,人人都有点担心,陛下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。
胤祯似乎忙於某事,久久不见人影,对於铁木真来说,这个兄长,是他唯一的亲人了,常常走访探望,却老是扑个空,颇觉奇异,在印象里,兄长似乎不曾为了朝廷以外的事而着迷过。
日复一日的埋首苦干,铁木真的心里,藏着某种愿望,听说,人类的转生周期,约莫一百馀年,那麽,大概只要再等一百年,他或许就可以见到艾儿西丝的转生体了,为了那一天,他要建造一个更好的世界,来欢迎她。
这个愿望,成了铁木真生活的原动力,不告诉任何人,这是他最深的一个秘密。
平淡的生活,在某一天,有了改变,当初被选中的妾侍,怀胎成熟後,产下一女,铁木真有子嗣了。
突然升格当了爸爸,铁木真有点茫然若失,带着淡淡的喜悦,与某种说不出的哀愁,他在孩子出生後的第叁天,命退了随从,独自步至育婴室,看看他的孩子。
“这就是婴儿啊!”
乍见新生儿,铁木真有些惊讶。娇嫩的肌肤,恍若新雪,小小的手脚,在半空中挥舞,似乎想抓些什麽东西,稀疏的毛发,香香的奶味,纯洁的笑容,惹人怜爱。
“小家伙,让爹亲看看你。”
带着某种感动,铁木真抱起了婴儿,初为人父的心情,彷佛感受到新生命的重担,抱着孩子的手,竟有些颤抖。
仔细端详孩子的面孔,小巧的鼻子,红红的嘴唇,白里透红的肌肤,吹弹可破,将来定是一个美人胚子。
“呵……长的挺俊啊!一点都不像我。”
铁木真开心的笑道,好像感染到父亲的喜悦,婴儿“咯咯”的笑起来,父女俩开心的笑着。
这孩子的面貌,很是秀美,是遗传谁呢?侧头想了想,铁木真忆不起那名姬妾的模样,所记得的,只有那双如梦似的眼睛。
与孩子目光相对,记忆中的容颜,瞬时清晰起来,那盈盈笑语,彷佛昨天才发生的事。
“真是像啊!你的眼睛…”
或许是继承了母亲吧!这孩子的眼睛,水灿灿的,真与艾儿西丝有几分相似,虽然瞳色不同,但孩子眼中漾溢着灵气,却把整个眼睛点缀出生气,依稀,与那张面孔有些相似。
“艾儿西丝……”
尽管时间过去,对她的思念,却是有增无减。触物伤情,铁木真的眼前,又因潮湿而模糊了起来,恍恍惚惚,惊鸿一瞥间,两张面孔竟重叠在一起。
“怎麽会……”
突如其来的念头,令铁木真呆住了,他浑身颤抖,重新看着孩子的面孔,那眉毛,那嘴角,那眼睛,那相似的神韵……在那面容的背後,他看到了另一张脸。
瞬间,他痛嚎出声。
是她,当真是她,遵守了临终前的承诺,她还恩来了,等不及一百年的轮回,她投生重入人间,来偿还欠下的深深情债。
“你啊!真是长不大,简直就像我女儿似的。”
可是,怎会是如此的还情法。昔日戏言,犹在耳边,却难料竟是一语成签,当真造化弄人。
既然注定有缘无份,当初又何必相见;既然情牵来生,能在茫茫人海中,再度重遇,又为何偏偏让自己有份无缘,苍天再叁戏弄,情何以堪啊!
人说,相思最苦,苦在两地分离,天人遥遥永相隔,其中真意,铁木真只能惨笑,分离不苦,天人永隔又如何,纵是黄泉碧落,终有相会之日。
真正的苦,是苦在朝夕相对,却遥望而不可及,这才是相思至苦。
难道,冥冥天意,当真是早有前定,自己的一片真心,到头来只是痴水东流,意中玉人到底是他家人妇!
残酷的老天啊!命运怎能如此荒唐呢?
自己也不得不认命了。或许早在被拒绝的当时,就该死心了,只因自己太痴,妄想得到一个重来的机会,哪知天意不可违,换来的,竟是这般残忍的机会。
把婴儿抱起来,逗弄着短短的小手,铁木真柔声细语:“你回来啦!还是这麽性急,上辈子得到教训了是吗?”
新月如勾,一片温馨风情中,隐藏着多少伤心往事。
次日,铁木真下旨,剥夺孩子的继承权,并於所有正式文献中,抹煞其存在,自此而後,再也没人知道孩子的何去何从,铁木真之亲生女,成了历史上的一大谜团。
一周之後,铁木真约见叁贤者,是为九州大战爆发以来,双方最高决策单位的首度接触,也是最後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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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谈的约定地,是在两方势力交界的一座山峰,该处风光明媚,铁木真甚是喜爱,故将会谈设於此地。
人间界是片辽阔的土地,要论起众多高手的排名,叁贤者成名不过数百年,尚算不上最顶尖的人物,只是,在所谓的正道人士上头,这叁人最具代表性而已。
如果能约见他们,双方就未来的发展,好好的作趟沟通,对於往後的天下大势,应该能再跨出一大步吧!若是能够把这些理想渐渐完成,也就对得起艾儿西丝了。
迎着清风,铁木真喟然一叹,这是第一次,他觉得身上的这副铠甲,真是越来越重了。
“等会儿,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?”
这麽问的人是胤祯,他负责这次面谈的事前准备,因为对方的要求,所以魔族方面,仅由铁木真单独参加,胤祯不会在场。
“嗯!我想没问题,只是谈谈话而已,不会有什麽大麻烦的,人多,反而不好。”
铁木真微笑道。比较起来,真正会担心的,应该是叁贤者那一方吧!为了表示诚意,由他一个人出面,应该就够了。
“谢谢你了,四哥,这麽多年来……”
“怎麽突然说起这种话。”胤祯晒道:“这次会谈若能成功,对你的改革政治,帮助不少,应该就不用那麽忙了。到时候,咱们兄弟俩,就抽个空,好好去轻松一下,就像你小时候那样……”
回忆小时候的种种温馨画面,铁木真露出了微笑,这些日子以来,忙於政事,与四哥疏远不少,多亏了他,总是在一旁鼓励、打气,若是没有他,自己不可能从痛失挚爱的打击中走出的。
“来,预祝会谈的成功,咱们兄弟俩乾一杯。”
胤祯开朗的笑着。虽然世间对这兄长的谣传,总说他心狠手辣,不留馀地,但是对自己,他却始终关怀倍至,这点,让铁木真觉得非常窝心,正如艾儿西丝一样,自己若有来生,也定要偿清这欠下的缘份。
胤祯满满地斟了两杯酒,酒液作琥珀色,透澈澄亮,气味香醇,而且有股独特的辛辣味道,却不知是什麽名字。
“呵呵……这酒是西南地方的蛮族所酿,前些日子进贡的名产,有个吓人名目,叫做穿肠酒。”
铁木真闻言一笑,道:“酒之为物,本就穿肠,何来吓人之有?”
胤祯举杯饮乾,酒液在阳光下,透射出一片绚烂光彩,微笑道:“去贯彻你的选择,四哥会支持你的。”
“谢谢四哥。”铁木真仰首,将美酒一口饮尽。
胤祯眼中,笑意更浓。
“不过,若是你的选择错误,你会下地狱被火烤。”
话声方落,铁木真眉头一皱,“乓”的一声,竟将手中酒杯捏成粉碎。盔甲之後,铁木真冷汗直流,在他体内,彷佛有数十柄小刀,在肚肠内使劲乱剐,而喉咙间残存着的灼热感,若非护体真气及时运行,怕是早给烧出一个大洞了吧。
“兄长,为什麽?”拖着沙哑的嗓音,铁木真沉声问道。他不敢相信,不敢相信竟是由这人,来让他喝下这样一杯穿肠酒。
铁木真没有努力驱出剧毒,一如他曾对胤祯说过,“你办事,我放心”,以胤祯的才智,一但采用了下毒的老招数,就决不可能让人有逼毒的馀裕。
事实上,从毒酒入口,尚未来得及流入腑脏,就全经由微血管渗透,奔流全身,速度之快,范围之广,护体真气根本拦截不住。
胤祯一声长笑,轻飘飘的一掌,迎面袭来,铁木真反手格档,双方掌力互碰,身体俱是一晃,铁木真骇然发觉,兄长的武功,远比他平日表现来的高强,天魔功的修为,只怕已是第八重的顶峰了。
一丝阴柔气劲,犹如利针,刺穿护体真气,牵动体内毒性,铁木真胸口剧痛,大滩鲜血,猛地自鼻中喷出,招数上破绽大露,给胤祯一掌击在前胸。
胤祯得势再追,手掌幻成一团黑光,急斩而下。铁木真无奈,收回抗毒的真气,爆灵魔指,全力反击。尖啸风声倏地大盛,犹如怒涛拍岸似的反击,逼得胤祯不得不回掌招架。
两股天魔功相撞,所立之处给炸成了个大凹洞,胤祯在空中翻转几下,消去馀力,哪知一落地,两脚犹如踩上泥地般,插入石地,半身发麻,胸口气血翻涌不已,还是吃了暗亏。
胤祯暗自骇然,他下毒在先,又以重手突然出击,竟占不了半点上风,倘若真是平手相搏,自己绝无半分胜望。
铁木真更是难受,他适才以第九层的天魔功全力反击,无暇他顾,又给毒力深渗了一层,差点烧破肺壁。呛出鲜血,哑着声音,他还是要问一声,“为什麽?”
“不为了什麽,阿弟,你的作法,对魔族来说,迟早会造成重大危机,为了魔族全体,你的存在必须被消灭。”
“兄长,你难道不明白,唯一能让整个大陆……”
“毋用多言,阿弟,不管你的理想有多美好,对我来说,只有由魔族统治一切,才是所谓的理想政治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铁木真闭上眼睛,缓缓道:“那我的确是该死了。”
胤祯说的斩钉截铁,连半分抗辩的馀地都没有。他的论点,正代表魔族激进派的世界观,他们对自己的力量,有着绝对的自信,高唱所谓的弱肉强食,认为不如自己的人,只有被奴役的份,坚决反对所谓的共荣革新。
铁木真的变法,大大损及了激进派的利益,令他们不满已久,近年来,激进派没什麽活动,改革进行的非常顺利,原以为是因为缺乏有力的领导者,内斗後逐渐式微,却不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,胤祯暗中统合激进派要员,准备刺杀铁木真,重夺政权。
“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,阿弟。但既然你违反了大魔神王的职责,我就必须将你除去。”胤祯冷冷道:“这点,父亲大人也是一样。”
“你说什麽?”听出了弦外之音,铁木真骇然道。
“永别了,阿弟。”不再多看一眼,胤祯化作一道轻烟,在空气中冉冉消逝。
铁木真呆立原地,仍无法从刚刚的震撼中回复。他的父亲,前任大魔神王玄烨,是急病过世的。然而,在这背後,却有着颇不寻常的传言。
玄烨在天魔功上的修为,已练至第九重,虽犹不及铁木真,却已是历代大魔神王中的佼佼者,这样的功力,体力又正盛,怎可能急病身亡,一般的说法,是先王因爱妻过世,伤心而亡。
但是,在父亲去世前的一段日子,曾力图振作,想要对目前的人类、魔族关系,进行和平改革。既然生命已有了目标,又怎可能因颓丧而郁郁以终。
事实的真相,原来是这样,铁木真不由得仰天长叹,父亲大人也是因为想要改革,被兄长判定危碍魔族全体利益,才遭到刺杀的吧!现在,自己也走上了同样的老路了。
想起父亲的音容,铁木真胸中一痛,抗毒的内力稍若弱,又是一口鲜血呛出。
黑芒落地,胤祯出现在天魔堡,望着长空,他亦有叹气的冲动,世人皆知他极重权位,为排除异己,手段毒辣,却很少有人明白,权位非是他的最重。若非父亲意图改变现状,他是不会弑父夺位的。
对於铁木真,他也是真心的认为,“让这小子继位,也是个不错的构想”,否则以他当时的权势,区区一纸遗诏,哪能阻他登帝之位。
会让位於铁木真,有两个原因,一是给父亲临死前击中一掌,身受重伤,必须要休养几年,才能复原,为了不让虎视眈眈的权臣们,有可趁之机,就由铁木真继位,自己背後辅佐,满朝文武心有忌惮,不敢造次。另外一个理由,就是铁木真是他挚爱女子的独生子。
与玄烨相同,胤祯在初见的刹那,也对那名人类女子,一见倾心,之後,一直到她去世,这份情思成了深埋心底的遗憾,为了想要弥补这份遗憾,胤祯给了铁木真独有的关爱,甚至连铁木真重蹈父亲覆辙时,他还犹疑再叁,先後两次,试图点醒弟弟。
第一次,是与反抗军联合,策划席库利斯事件;第二次,是将约见的传书改为挑战书,故意送给艾儿西丝,想要直接消灭祸因。只是,不管受到什麽打击,铁木真仍秉持初衷,到了最後,胤祯只有狠心走下最後一步。
步进天魔堡内殿,一个庞大的阵坛,已经布置妥当,五道透明的灰影,在烛光中,忽明忽灭,煞是诡异,胤祯停下脚步,冷冷的下了命令,“叁刻钟後,发动阵型运作。”
铁木真缓缓调息,他此刻的内力之强,已是铄古震今,几成不坏之体,那穿肠酒虽毒,却也毒他不死,只是毒力已深入腑脏,以一般的正常疗法,非得十天半个月方能驱出,胤祯既已决心下杀手,必然还有厉害後着,是以当务之急,还是先恢复战斗力为佳。
後方传来了一阵极浑厚的气,是绝顶高手,而且还不只一位,一、二、叁、四、五……嘿!竟有十二名之多,看来兄长为了今日的杀局,当真是准备周详了。
不必回身,铁木真已可很明白的感觉到,来人澎湃的杀意,仔细辨别脚步、气息,铁木真没花多少力气,就肯定了敌人的身分。
都是在自己的领域里,拥有惊人成就,且独霸一方的人物,虽然大多都没见过面,但与平日收集的当世高人资料相核对,已是十有九中了。
“二圣、叁贤者”全数到齐。龙族、西王母族本是诸神遗留的血裔,地位超然,隐为正道无上宗派,而叁贤者,更是近数百年来,名声鹊起,锋头最健的正派高手。
“神医”柳江南、“圣殿骑士”佩修士、“吟游诗人”拜伦·洛克里斯、“圆寂僧”无言子,也都是各有绝技,让魔族高层头痛已久的辣手人物。
其中,佩修士是斯菲尔伦多的禁卫军统领,拜伦虽为羽翼精灵族长,但亦以宫廷诗人的身分,受供於斯菲尔伦多宫廷,皇太极、卡达尔根本是修业於其王立学院,足见此次围杀,斯菲尔伦多一方人才济济,实是出了大力。
斯菲尔伦多的高手,在五百年的战役中,折损不少,首席大神官、魔导学院院长,甚至为胤祯亲手所杀,而这次仍肯派出这些人力,兄长该是费了不少心思。
这九位已是反抗军中最响亮的中坚份子,但察觉馀下叁位的身分,仍是让铁木真吃了一惊。
“暗黑魔导师”梅林、“狂战士”厉明、“女巫”夷妲娜伽,这叁人虽非魔族,但一向的行事均属魔道,无恶不作,早给各公会宣布除名,是让人为之胆颤的恐怖角色。
只是,论起辈分,这叁人均已享名千载,与之相较,叁贤者也仅能算是後起之秀,其功力之高,不问可知,居然也会参加这次围杀,可算是异事一件。
事实上,这叁人生性自私,兼之目空一切,决不肯正面与任何一方有所牵连,是胤祯亲自出马,多加利诱,才引得他叁人出山相助。
这十二人加在一起,可以把整块风之大陆掀过来,能与他们一战,真可以说是壮举了。
十二人站定脚步,一字排开,见铁木真仍是负手独立,没有半点转过来的意思,均是暗暗气恼,他们平日各是一方霸主,任谁见了都是恭敬有加,几时受过这等奚落,可是,尽管心下气愤,却反而更加深了戒慎之心,对手能摆出这样的态势,想必是有足够他狂傲的武功作本钱,岂可小觑。
关於“黑色铠甲之恶魔”的传闻,早已在众多耳语相传後,给夸大的不成样子,以他们的阅历,自也不会被这些谬谈给唬倒,但是,不管传言有多荒谬,与铁木真动过手的人,至今无人生还,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,面对这难以想像的劲敌,众人皆是严阵以待,以防他爆起发难。
双方僵持不动,都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,蓦地,铁木真咳嗽几声,颓然坐倒。
柳江南眼尖,瞥见铁木真的咳嗽中,有血沫渗出,他是医理的大行家,光看咳出的劲道,血沫的颜色,就知道铁木真中了剧毒,而且无法将之祛除,连忙高声叫道:“各位,他中毒了。”
众人皆是一喜,胤祯曾经答应,会在众人围攻前,设法击伤铁木真,看来是当真履行诺言,将铁木真下了剧毒。
他们虽然大多都是高风亮节,遵守骑士精神的侠士,但今日之战,形如两国交兵,後果非同小可,是以也就不计较,使用的手段是否光明正大,再者,只要一想“对付一个万恶魔头,无须计较太多规矩”,他们也就心安理得了。
铁木真坐倒於地,心知此战大是凶险,若不能尽快将毒性压下,必然无幸,轻叹一声,运起天魔功,将吸蚀的特性反施於己身,想把散在全身的毒素,吸聚一处,再以内力裹住,将之强行压下。
“铁木真,老子听说你天魔功举世无敌,怎不施出来让老子开开眼界啊!”说话的是“狂战士”厉明,他本是个武痴,遇到铁木真这样的对手,自是心痒难耐,当先踏前一步,出声挑衅。
“朕今日相约,本是怀着诚意,意欲和平,诸位自命正道,却反以干戈相待,看来所谓的光明侠义,不外如是。”铁木真冷声道。
众人给他这样一说,颇觉脸上发赤,但多数人与之均有国仇家恨,卡达尔更与之有杀亲之仇,积怨已久,这时下手,也没人觉得有什麽不该。
“暗黑魔导师”梅林,更不理会这些臭规矩,他得到胤祯允诺,若是相助除去铁木真,可以一窥天魔古经,寻求永生不灭之秘术,这才甘愿出山。
只是,这人辈分虽高,却极为怕死,他已有千多岁的寿命,却得开始担心天刑之苦,也因此分外不愿自己**有所损伤,见铁木真颓坐於地,以为是给胤祯击成重伤,无力再起,正中下怀,当即伸出鸡爪般的怪手,咭咭怪笑道:“念你也是一代霸主,若是你主动自裁,我等可留你一具全尸。”
口中讲的好听,却是不敢上前,生怕给铁木真临死一击,吃上大亏。
“自裁!哼!”铁木真哼了一声,扬声道:“区区鼠辈,不知天高地厚,今日便让尔等一睹天魔功的威力。”说罢,爆灵魔指飙射而出,直指柳江南,他看出此人的重要性,是以先挑他下手。
剧斗随之爆发。
厉明虎吼一声,跨开大步,独门兵器“月魂地魄镰”挥斩向铁木真。他嗜战成狂,早年修练奇门功法,不断地将金属融於体内,倍添威力之外,也修成一副不坏之体,这轰雷也似的一击,铁木真也甚为动容。
“圣殿骑士”佩修士,舞起长枪,在一旁助攻,要趁机掂掂铁木真的斤两。
柳江南精於医术,武功虽强,但却称不上顶尖,两道指劲闪电般射来,躲避的念头才刚起,指劲已轰至面前。
危及之际,一柄长刀,间不容发地挡在面前,挟着浑厚内力,砰的一声,截住了指劲。
动手救人的,是龙骑士柳生一剑,他这一刀使了八成力,想要与铁木真的指劲分个高下,哪知两力相碰,声音固是极响,但手臂上却没感受什麽力道,心中连叫不好。
果然後方一声闷哼,柳江南给另外迸射的潜劲所伤,射穿了胳臂,所幸柳江南本是医生,伤的快,救的也快,急忙自行点**止血,贴药疗伤。这也亏得铁木真手下留有馀地,使得不是正宗天魔劲,否则真气腐蚀之下,大罗天仙也难救了。
确认战友无大碍,柳生一剑紧握杀神刀,呼啸一声,加入战围。
面对多重攻势,铁木真冷静逾桓,剧毒已获得压制,功力也回复了八成,当有一拼之力。两手一带一引,同时荡开了镰刀与长枪,顺势点在杀神刀之上,化消了斩向腰间的一刀,铁木真踩着奥妙步法,同时避过皇太极的魔法飞弹、卡达尔的真空旋风,反手一掌击向半空中的陆游,一个照面却与无言子对轰了四拳。
短短几下,铁木真已与众多高手各自过了一招,测出了彼此间的大概高下,以自己的功力,要获胜并不易,但要自保逃命,想来也不难,就等着看对方有什麽部署了。
一轮交手,众人均是心头一震,铁木真的武功之强,的确与传说不远,若是各自为政,单打独斗,只怕每个人都撑不过十招。判断了情势,皇太极决定发动下波攻势,低喝道:“布阵。”
铁木真心下颇奇,但见十二高手依照某种布置,此来彼往,将自己围在圈内,就不晓得是何种阵型,这十二人各有专精,总括在一起,几乎可说无所不通,他们摆出的阵势,是魔法、东方仙术、太古魔道…还是……
众人站定,抱元守一,脚下立足之地,受到某种气机牵引,隐隐有些突起,铁木真一瞥之下,脸色大变,惊呼道:“沙伽胡拉阿玛兹达。”
这句话译成普通语,就是“子午相离,九宫封魔乾坤大阵”,那是魔族最高的秘密阵法,专门来克制大魔神王的最後武器。
相传第叁代魔王时,兄弟争位,落败的哥哥,遭到彻底的逼杀,无处栖身,给放逐至人间界,哥哥满怀怨恨,为求重夺王位,痛定思痛下,创出了这套封魔大阵,想作为夺位的本钱,哪知阵法虽然创好,但却找不到配合的人选,就给弟弟亲自诛杀,壮志未酬身先死,之後,这套阵法便深锁於大魔神宫之中,成了魔族不可言的禁忌。
胤祯为求稳操胜卷,自是无所不用其极,寻出了这套被封印的阵法,由这十二人排练妥当,来克制铁木真,以期收到奇效。
封魔大阵的牵涉极广,必须要先得到被封之人,确切的生辰,再吸引天地元气,配合排阵者的修为,广成结界,阵法一成,便会自成强力的能源网,除了对排阵者形成保护屏障外,还会将所有流窜於阵内的各式能源吸收、积蓄,待得最後时刻,发出毁灭性的一击,最是厉害不过。
十二人依照先前议定的方位,布署完毕,武功精强者,立於前方,擅於魔法者,立於後方,交相布成一张攻击网,要教铁木真无处容身。
这封魔大阵是锁定铁木真命格而设,阵势一起,冥冥中自有一股力量,开始克制铁木真的盖世神功。
帕修士、柳生一剑、厉明、西王母,均是近身格斗。帕修士的功力尚浅;而根据情报,西王母族前阵子爆发内乱,斯任西王母过世,眼前的这位只是临危受命,也无法把宗族武学的精要发挥,是以威胁性还不大。
可是厉明、柳生一剑却着实非同小可。前者已修行千年,无论技巧、内力,都臻至炉火纯青之境,加上一股疯狂战意,奋勇争先,便是铁木真也不得不暂避其锋。
柳生一剑是本代龙骑士,除了本身的龙族绝学外,为了增强实力,长年旅居岛国日本,钻研剑道,将本身刚猛的纯阳正气,与狠辣快捷的东瀛刀法结合,创出“日月快剑法”,威震东方一带,是名了不起的剑豪。
铁木真赤手空拳,在几名高手的攻势间,穿梭自如。西王母的绸带,忽而坚硬胜铁,忽而轻软似棉,招式舞动间,极为优雅,但碰上铁木真的真气防壁,所有攻势都溃散化消。
厉明的镰刀、柳生一剑的杀神刀,两件不同兵器,分作长短,组成一**强力攻势,铁木真心有旁骛,不敢全力而为,采取游斗之法,想先瞧出这几人的武功破绽。
爆灵魔指轻点数下,凌厉的指风割裂地面,迫退众人,铁木真忽地闪身至厉明面前,一拳如电轰出,厉明不避不闪,让铁木真打中,隐然响起金铁之声。
铁木针只觉对方胸膛坚硬无比,自己的内劲全给抵住,无法寸进,这才惊觉厉明的身体,竟有一半是金属铁石,这人本属狂战士一支,为求武力精进,竟不惜改造身体,果然是狂的可以。
“天魔功好大的名头,看来也不过如此。”厉明狂笑着,手中镰刀急速旋斩,要给招式已老的铁木真,临头重击。他却不知,铁木真因分心镇毒之故,功力只剩六成,兼之艾儿西丝过世後,不再使用天魔劲,否则以他天魔功十一重天的修为,管他什麽金银铜铁,还不是一掌而摧。
而背後,杀神刀与绸带亦先後攻至。
铁木真长啸一声,两手或点或捺,分别在几样兵器上敲中数下,众人均是胸口一热,手上劲力使不出来,铁木真趁势脱出包围,哪知柳生一剑的杀神刀,猛然暴涨数尺,“当”的一声,斩在黑魔铠上,发出巨响。
铁木真也是暗暗吃了一惊,想不到此人已修得先天剑气,能发剑芒取代实剑,实是绝高的修为。
脱得内圈,外头的攻势却只有更猛烈,铁木真尚未站定,一束束音波弹,贴地射来,铁木真连退数步,闪身躲过此招,而地面的岩石给打中,纷纷化作靡粉。却是拜伦·洛克里斯,拨弹手中竖琴,将音波聚成束线,施展声波攻击。
梅林的魔法飞弹、夷妲娜伽的急冻光球,连珠射来,而卡达尔的真空旋风,皇太极的雷火球,也是毫不保留的急射而至,四人的魔法偶然相交,又生出无数变化,忽而风助火势,忽而水火共济,俨然便是一个小型的魔法阵。
柳江南一旁观战,陆游心高气傲,无言子不欲争功,都未有加入战围,只是悄立一旁,守住阵法的前後两处阵眼。
众人的攻击虽然猛烈,但却未能对铁木真造成什麽伤害,除了他本身功力太高之外,黑魔铠的防护,也是一重要原因。
这黑魔铠是由魔界名匠,隆·贝多芬所打造,是他毕生最得意的几样作品之一,除了可以吸化物理打击力,还施以“玛荷干达”一类的镜面反弹咒文,可以抵销多数的魔法,最特别的一点,就是能与配戴者的功力相结合,主人功力越高,铠甲的防护力也是越强。
铁木真就靠着天魔铠的掩护,挥手挡住所有袭来的魔法光弹,於此游刃各方,讽刺的是,这套盔甲,本是他即位之前,由胤祯亲自造访隆·贝多芬,要求打造的。
但是,十二强者的一方,也有护障,封魔大阵可在某些部位结成能源壁,抵销大半的攻击力,铁木真数度凌空发掌,想攻击几个魔法师,却都给护障阻住,消於无形,而几名近身战的强者,也可以在感到疲累,或给击伤的时候,退入护障,让柳江南帮忙疗养,大占便宜,看的出,这些人是想打一场持久战。
靠着这阵势运作,几个魔导师更是毫无顾忌的施展魔法,反正所有施出的能源,在反弹、消散後都会给阵法吸收,化为最後一击的准备,那自然不用担心是否浪费魔法力了。
战斗持续一个时辰,众人心下有些焦虑,也更是骇然,想不到铁木真能在此劣势中稳稳支撑,而且历时一时辰不受半点伤,如此下去,岂非没完没了。
皇太极怒瞪梅林、夷妲娜伽一眼,若非这两人自私,一昧保留体力,只是等铁木真有脱困迹象时,才施展魔法拦阻,铁木真断断不会逍遥若此。
铁木真连拍叁掌,迫退厉明、柳生一剑,刚想要後退,胸口蓦地剧痛,一大口鲜血喷出,众人欣喜莫名,看来些连环攻击,还是对铁木真造成了伤害。
铁木真按住前胸,大口喘气,他的心脏,适才激烈跳动至每分钟两百五十下,若非及时运功压抑,说不定就要炸裂。魔族的身体构造特殊,生命泉源在於体内的“核”,可是心脏仍属重要器官,若是碎心,至少要失去一半以上的行动力。
铁木真拭去嘴角血迹,惨然笑道:“嘿!兄长,好一杯穿肠酒啊!”
而这也是胤祯高明之处,他向毒皇重金搜购剧毒时,所要求的,不是“可以毒死他”的药,而是“可以毒到他死”的药,是以铁木真虽以厚实内力镇住毒性,不使其迅速漫延发作,但毒药的後续威力,却仍在体内慢慢浮现,让他分出越来越多的功力去镇压,无法全神作战。
众人见此情景,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,有人暗自窃喜,也有人心下恻然,但没有半个人停下手,反而发动更强烈的攻击。拜伦·洛克里斯调整了琴弦,弹起“他心之调”,以超音波发声,专攻铁木真的心脉,要逼的他伤疲而死。
场中高手稍有遭到波及,都觉得胸前气闷,呼吸不顺,铁木真正居当中,更是难受,琴音每响一声,就好似一只铁锤,重重的击打在胸口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,得要尽快想办法脱离大阵,说不得,只好用那一招了。”铁木真定了主意,侧身让过梅林的魔法光弹,对着拜伦,遥遥一掌击出。
拜伦的位置偏後,又在护障的保护范围内,见到铁木真这样远距离的一掌,料想不会有什麽损伤,只是拨弦发出音束弹,想要抵销来势。
哪知道铁木真掌力击出後,鬼魅般地一闪,竟窜入了护障的范围,与拜伦相隔不过数尺,又是一掌,两发掌劲威力相叠,排山倒海地涌向拜伦,拜伦闪避不及,慌忙运起全身功力,想接下这一掌,却给暴入的庞大内力,震破护体真气,登时重伤。
一旁的卡达尔、皇太极救之不及,只能各发几道魔法弹,攻向铁木真,冀以围魏救赵,怎料魔法弹发出,眼前什麽东西也无,铁木真还好端端的在场内,与厉明、西王母拆招,就好似根本没移开过似的,可是看见拜伦重伤吐血,却又是真真正正地遭到了重击。
而正在过招的厉明,柳生一剑,也察觉了不对劲,铁木真与他们近身相搏,进退趋让不过数尺,可是每当铁木真猛招击出,他们想要还击时,却发现铁木真彷佛与之相隔千里之遥,所有的反击都递不到他的身上,成了徒劳。
可是,下一刻,铁木真又好好地出现在眼前,继续挥掌攻来,闹的两人手忙脚乱。
其他人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,西王母的绸带、夷妲娜伽的冰球、皇太极的火焰…都在要触及铁木真的刹那,与之远远相隔,就好似他突然飘身脱离至射程之外,不断地延伸,让人攻之不及。就这麽几下,铁木真仍在场内游斗,可是众多强者,无分远近,全给他攻的乱了手脚,每个人都不知道,明明还在远处的铁木真,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出现在眼前。
此刻,众人心里都升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,一如传说中的缩地之法,铁木真在操纵着他与对手间的距离,这已不是天魔功,而是魔幻之类的技巧了。
“大家不要慌,这也只不过是近距离间的瞬间移动而已,守好阵营,别乱了手脚。”陆游旁观者清,出声喝道。
可是,说起来容易,要做起来却很难,特别是,完全拿捏不住对手位置时,自己的攻击,全招呼在夥伴身上。
梅林瞧出了其间的破绽,想要施以重力之术,让铁木真的动作慢下来,却忘了黑魔铠上头,“玛荷干达”的镜面反射,给闹了个灰头土脸。
平心而论,铁木真这套黑魔铠,实是大占便宜,高级的咒杀、重力、迷幻、麻痹……之类的咒法,全给化消,甚至反弹,让一众魔法师投鼠忌器,只能以基础的火球、雷电之类的打击咒文来攻击。
饶是如此,梅林、皇太极…等人,仍是展露了宗师级的手段,他们的火球术,已升华至另一境界,不输给所谓的超级咒文,於平凡中见神奇,方是真正的高人。
可是,在铁木真巧妙变化下,双方的优势,又逐渐拉平了。
封魔大阵的阵眼,共有明暗两处,也就是出阵的唯一途径,暗眼是为能量的集中点,稍有不慎,便会造成能源逆走的爆炸,最是危险不过,而明眼则无此顾虑,铁木真一摆脱近身战的纠缠,立刻飞身而起,想要破阵而出。
把守明眼的,是“月贤者”陆游。
陆游出身於门阀帝室,是叁贤者中的浊世佳公子,精於剑技,修业於白鹿洞,与属於斯菲尔伦多体系的皇太极、卡达尔不同,个性最为冷傲,适才他看铁木真独战群雄,早已技痒,只是不愿与人联手,才忍耐至今,此刻终於等到了出手时机。
铁木真左手握拳,右手成爪,他知道眼前这人实有惊人业艺,不敢怠慢,这一拳一爪,运上了六成功力。
“嗡……”有如古琴拨调,陆游横过手中凝玉剑,连剑带鞘,横放於胸。
拳剑相碰,乌木作成的剑鞘,不堪冲击,炸成粉碎。铁木真的拳势,如激流般涌向剑刃,但陆游全凭一口先天真气,牢牢守住,整个身子犹如一尊石像,动也不动,他所修习的独门内功,绵密柔轫,正适合面对刚力作持久战。
铁木真急速变招,指头弹出,劲分四重,敲向剑脊,想一举敲碎凝玉剑,哪知凝玉剑虽然承受大力,整柄剑剧烈弯曲,却分毫未损,轻轻摇动,将所有攻击全给抵住,而且随着铁木真的气机震荡,整只剑产生了波浪般的抖动,每抖动一次,剑身便直了一分,将铁木真的四重刚劲逐步化去。
铁木真心下一凛,但见对手剑势,如万里长空,旷远不知其深,包容万物。这才想起来,陆游一套名动人间界的绝学。
正自僵持,陡觉手上劲力如泥牛入海,摸不着底处,暗叫不妙,又发觉後方敌人已赶至,再不撤身,就会陷入被前後夹攻的窘境,无奈之下,只得抽身。
藉着剑上反弹而来的大力,铁木真飘身於空,化消追击的叁道先天剑气,掠过西王母、佩修士的追击,长声笑道:“抵天神剑,不愧为天下第一守招!”
陆游还剑入抱,长长吁了口气,刚才交手,虽然只有短短数下,但对手内力之强,所承受的压力之大,却是他生平仅见,抵天神剑的叁式变化,长空、柔柳、中流,全数用上,才能挡住铁木真的攻击。而且铁木真在他即将发动最强攻势前的刹那,突然撤身,说走就走,这份功力,实非自己之所能及。
天魔堡内,胤祯脚踏罡步,表情肃穆,聚精会神,默默引导四方之气,发动预备好的阵型。
蓦地,胤祯举手向天,长声喝道:“天地风雷,日月星光,辅我开阵,锁魂封魔。疾!”
语刚,一道魔光冲天而起,直入云霄。
就在胤祯施法的同时,天上云气聚集,狂风四起,大气压力有若实质,如千斤重担般压下,降临在铁木真身上,越来越重,亦难以估量的速度增加着,铁木真的动作,登时迟缓下来。
众人也惊觉这天象异变,一时之间忘了出手,呆呆的望着天上,只见乌云遮天,阳光隐没,浓密的黑云之间,隐隐可见电光流窜,声势煞是吓人。
卡达尔是此道行家,一眼便看出,这是藉着群星共鸣,吸收大量能量,所施行的秘法,耗力之大,自己万万施展不开,却没料到胤祯居然能在朗朗白日,就打开阵型,法力之强,布置之巧,令人叹为观止,相较之下,自己实在枉对星贤者之名。
其实,卡达尔高估了胤祯,胤祯的武功固然远胜於他,但若要说起魔法力上的造诣,却不见得能够赢过卡达尔多少。为了搏杀铁木真,胤祯多年以前便密谋布置,自魔族秘藏典籍中,寻得此一“星斗宿动”秘术,其後,费寝忘食地苦修,还自魔界各地吸取施法所需的能量,甚至调回了一向隐密的随从,五罗刹,准备周详,岂是卡达尔仓促间所能及。
铁木真给大气压力所制,无法再以顺逆自在之法,变幻距离,加上伤势拖累,功力再弱一分,只得固守偏隅,静观敌变,趁机压制住快要爆体而出的心脏。
时间飞逝,白日西坠,随着夜晚降临,繁星初现,“星斗宿动”的威力也获得了加强,铁木真虽得保不失,却也自知难以持久,自己的体力如此每况越下,等到阵势运转到最後,所有积蓄的能源一次爆发,以目前的身体来说,必无幸理,为今之计,只得孤注一掷,搏它一次了。
猛提一口真气,铁木真飞身再起,一闪身就已到了陆游面前,众人先是一惊,没想到他伤疲之下,还有办法再施顺逆自在术,连忙将所有的攻击,对准铁木真,要阻止他闯关。
哪知尚未扑至,铁木真在半空中,竟再分出一道身影,凌空袭向守在阵尾暗眼的柳江南,众人弄不清哪个真,哪个假,稍有迟钝,已给了铁木真最宝贵的时间。
柳江南反应不及,眼睁睁地看着掌风攻至面前,这时才想得要躲,哪里还来得及,“轰”的一声,却是背後的无名子,挺身而出,抡臂接下这一击。
铁木真面上流露一丝诧异,无名子自战局爆发以来,始终守卫一旁,不露锋芒,想不到这破门僧的内力之强,竟不在叁贤者之下,两人掌力一触,铁木真借力掠过,直飞向阵尾暗眼。
众人皆是大惊,若是给他突破阵眼,自此逸去,恢复功力,後果不堪设想,刚想追击,另一个铁木真的副体,倏地剧烈爆炸,强大的冲击波,饶是护障及时防御,还是让群雄手忙脚乱,失去了截击的良机。
就在铁木真即将脱离封魔大阵时,漆黑的夜空,舫穗、紫微、天机、魉魅、蛊冥、鹫翎、破军、古梦、馥思,九颗夜空中的主星,蓦地大亮,九道星光急射而下,定住了半空中的铁木真。
这几下闪逝极快,仅是一瞬间发生的事,众人回过神来,赶紧各展绝技,猛打落水狗。
“嘿!兄长,当真是非杀了我不可吗?”铁木真惨笑,将残存功力集中掌上,压缩成球,便要击出。
几个人都以为他要临危反扑,那一击必定非同小可,连忙退入护障,谨慎以待,只有柳江南,瞧见铁木真发掌的方向不对,心念急转下,猜到了敌人意图。
“大家快离开阵势范围,这家伙要引爆积蓄的能源。”
这一声,造成惊呼四起,铁木真若是打算同归於尽,以他目前被锁的位置,恰是暗眼的正上方,他以残馀功力一次轰入,确实可以引爆一直积蓄的巨大能源,届时,原本的护障反而会成为能源波泄出的开口,内中之人首当其冲,势必给炸的粉碎。
一阵慌乱中,众人先後飞至半空,祭起护身之法,而铁木真恰於此时,把手一挥,经过压缩过後的天魔真气,结结实实地掷中了积蓄的能源球。
“轰!”巨大的爆炸发生,飙激而起的暴风,四处狂扫的冲击波,把众人弄得好生狼狈。
这阵法果然不辱封魔之名,虽然泄出於外的能源极大,但九成以上的能源狂流,却是以铁木真为中心,集中於方圆十丈之内,达成了彻底消灭的目的,远远看去,似乎可以发觉,该处因为过大的能源膨胀,而呈现了空间扭曲的现象,铁木真,是绝无生理了。
好半晌,风暴停息,众人纷纷落下,小心戒备,想要一探究竟。诺大的一块地,见不到一根草,一只虫,被破坏的十分彻底,而在那中心,黑魔甲成跪姿,巍巍坐立,历经了那麽大的能源冲激,这套铠甲竟是分毫无损,只是,在他里面,那具躯体,已经没有半点生命气息了。
天魔堡,胤祯长长吸了口气,汗如与下,“星斗宿动”之术,初学乍练,身体尚不能完全适应,适才的一轮施法,负担不小,得要稍作喘息。
“恭贺主公,重登王位,统我魔族,魔照天下。”
在他身边,五道透明灰影,分站一方,他们为了支撑阵势运行,耗力极大,这时感应阵势已然瓦解,铁木真想来该是毙命,连忙向主公致上贺喜之意。
“别那麽急躁。”胤祯冷笑道,“你们马上就会发现,这场战争,好长……”
劲敌毙命,有人欢喜,有人感叹,卡达尔得报亲仇,心怀大慰,但不知为什麽,总有一股不快感觉,挥之不去。
“哈哈……还以为天魔功是什麽了不起的东西,原来不外如是,老子改日便杀上大魔神宫,拆了它的招牌。”厉明得意非凡,高兴的笑着。
众人虽觉得他太过狂妄,可是也觉得铁木真名不符实,与传说中的恐怖大大不同,原本他们还暗暗猜测,只怕要赔上一半的人命,哪知激斗近一日,十二人仅有小伤,却是半点伤亡也无,真是大出意料。
“获胜了吗?感觉不太对啊!”西王母最是细心,谣传中,天魔功能吸蚀血肉,刚猛无匹,最是阴毒不过,可是,刚才对战多时,都没有察觉这种状况,很不对劲。
难道,这个铁木真是假货?不,不可能,黑魔铠是铁木真的证明,决不可能有假,而且胤祯也不可能空放一个假货在此,让双方空费力。
正自思量间,柳江南发觉了异状,黑魔铠之内,有种非同小可的气,以极度惊人的速度成长,席卷风云而起。
“嗡……”黑魔铠发出了鸣叫,声音由低至响,不过一瞬,而黑魔铠的内部,“轰隆轰隆”的闷响,相互呼应,到最後,竟如风雷大作,排山倒海而来。
“怎麽回事?”
“你们看,天空……”
平静的大气,产生了激烈的流动,狂吹而起的飓风,飞沙走石,让人看不清景物,也站不稳脚。而天上,雷电奔流,灿亮的闪电,明如金蛇,把夜空划出一道道白痕,让人为之目瞪口呆的是,天空清若黑玉,见不到半片乌云,那些电光不知从何而来。
天现异象,天魔堡中的胤祯,喃喃自语道:“终於诞生了,太上天魔。”
黑魔铠轻轻震动着,似乎为着主人的力量感到兴奋。共鸣的声音,越来越响,受到莫名力量的牵引,大地开始摇动,众人心下惊骇无端,连忙拿桩,在狂风、地动中站稳身子。
梅林、皇太极这两人,最为精熟魔族秘闻,见到这种种异状,脑海里都是同样的想法,“太上天魔,太上天魔现世了!”
天魔堡中,胤祯负手踱步,道:“果然所料无差,十二强者加上封魔大阵,可以将他的潜力完全迫出,推上太上天魔的境界。”
太上天魔,是魔族中至高无上的地位,也是天魔功第十二层的境界,离所谓的神,仅是一步之差,却已号称是永生不坏之体。自神话时代以来,魔族中,达此境界者,不出叁人。
“十二强者各有惊人业艺,我从旁协助,实力足可再杀他一次,到时候……”
胤祯知道,自己在冒一个天大的险,可是,为了往後的自己,这个险,不能不冒。
场中所有的魔导师、武者,都曾经看过、听过如下的描述,“太上天魔,魔极之至体,身具五奇六神通,得晓世间一切法”,具有不可思议的实力,得到最强称号,就是太上天魔。
太上天魔的威力到底有多大,每个人都不敢想像,或许,就像刚才铁木真的表现,这可能又是一个过大的传言,但看见此时山动地摇,天地皆变的种种异象,没有半个人敢掉以轻心。
依照原先的布置,众人再度组成了封魔大阵,却不敢冒然出手,只是静观其变。
蓦地,风停了,地震停了,连共鸣声也没有了,一个悠远缥缈的声音,从铠甲内部,清晰的传出来。
“天苍苍兮地茫茫,乾坤渺兮斩八方。”
众人还没会过神来,密集的剑气,爆发成雨,以黑魔铠为中心,向四面八方激射横飞,各人虽是立即催起魔法护罩、护体神功,却没半个抵挡的住,全给击的倒飞出去,皮开肉绽。
佩修士站的最近,首当其冲,给剑雨轰破护身真气,连连倒退中,承受不住万千剑雨的狂剁,惨嚎声里,给斩的血肉模糊,转眼间尸骨无存。
仅仅一招,堪称完美的封魔大阵被破,十二强者尽皆受伤。
恍惚中,黑色恶魔站起身来,一双金色眼睛里,赤红的血光暴涨,在黑魔铠的周围,笼罩着一层深黑的魔气,张牙舞爪,犹若实质。
铁木真向前走了七步,一手指天,一手触地,声音庄严,长吟道:“指天为名,拄地为身,天上地下,唯我独尊。”
众人为其威势所震,全数呆立,只有厉明,依旧战意如虹,哪管面前站的是什麽神仙鬼魔,抡起“月魂地魄镰”,呼喝出声,奔向铁木真。
面具之下,铁木真有了抹冷酷的笑意,一抬足,以肉眼难见的高速,瞬间便移至拜伦左侧。
拜伦急退,高频率音束弹连拨打出,怎料他一退,就给铁木真抓住左腕,奇异的真气,好似把心脉当成琴弦拨弄,急冲而上,铁木真把适才战役中所背负的高速心律传给了他。
就在一秒内,拜伦的心跳,高达每秒七百二十下,没有人能承受这种心律,即使是精灵也不行,拜伦惨叫一声,以心脏为震源,整个胸膛炸的粉碎,惨死当场。
众人俱是大骇,刚想再组联合攻势,铁木真胸膛一阵起伏,“当!”的一声巨响,强大的音波化为冲击震波,直接击打在每个冲过来的物体上,几个刚以召唤术造成的魔兽,立刻灰飞烟灭。发声器官,是铁木真的心脏,佛门的至高秘传“寂灭心钟”。
而下一刻,铁木真回到了初立的位置,厉明恰於此时奔至,镰刀分作叁个变化,虚实不定地斩下,铁木真毫不格挡,又是高速移位,直抢进厉明身前。
厉明立弃镰刀,双拳没有半丝花巧,一式“钟鼓齐鸣”,打向铁木真双耳要害,他自恃一身金石坚体,纵是神兵利器亦难伤,拼着受上一击,要与铁木真分个胜负。
轰下的双拳,在碰触到黑气的时候,再难寸进。
铁木真轻轻伸掌,贴在厉明的胸口,跟着,一声破锣也似的闷响,就像某种金属器物突然朽了般,厉明的双拳,无力地垂下,他瞪大了眼睛,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腹,竟给炸开了个狰狞的血洞。
金石之身,足以让任何外部攻击无力化,但是,纯走阴柔的天魔劲,却潜入了他的体内,爆破了所有的器官,开膛裂腹。
厉明狂吼一声,仰天便倒,在他倒地之前,破腹而出的肚肠,给铁木真扯了出来,在他颈间连绕了十几圈,勒断了颈骨。
厉明倒地。
铁木真满意地笑着,如果艾儿西丝在,她会发现,这时的铁木真,浑然不似平时,通红的眼瞳里,只有嗜血的疯狂。大幅提升的魔气,直冲入脑,让他成了个十足十的魔王。
魔王再次移位,出现在柳江南的面前。
“太……太恐怖了…”柳江南颤声道。
当医生,本已惯看断肢残臂,但这麽血腥的杀人手法,仍是让柳江南看的呆了,而死亡的阴影,已笼罩至他的身上。
铁木真举掌一砸,威猛掌力,无异於万斤铁柱,将这一代名医,由头至脚,给打成一团稀糊血肉。
不到一刻钟,铁木真举手投足间,已杀掉四人,而也直至此时,众人才真正明白,“黑色恶魔”的传闻,到底有多可怕,比较起来,刚刚持续近一日的激斗,不过如儿戏一般。
在前半场的战斗里,铁木真不欲多伤人命,又曾发愿禁用天魔劲,始终未有出重手,而艾儿西丝死後,他心情沮丧,战意低落,加上中毒、受伤、被封在先,故而一直处於劣势。
但此刻十二重天初成,全身魔气前所未有的高涨,狂飙的杀意,再难遏制,铁木真再不留手,全力出招,众人错估对手实力,措手不及下,死伤惨重。
而现在,一如适才柳江南的感受,每个人都给强烈的恐怖感,紧紧攫住,在他们眼前,铁木真就像个不可能被击倒的魔神,高高耸立,让人心胆俱寒,提不起奋战的意志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
铁木真冷笑起来,再要行动,天上星光受到催动,九颗主星再度大放光明,射下星光柱,困锁铁木真。
众人大喜,正想故计重施,大加围攻,哪知铁木真抬头仰望,冷喝一声,“讨厌的天。”手指一指,浓密的魔气,急涌至半空,遮蔽了点点星光,也阻绝了将要降下的大气压力。
卡达尔心念急转,遍思诸多毁灭咒文,都觉不可行,姑且不论黑魔铠得到加强後的反弹作用,单只是铁木真这样的魔力,就足以自己知道的魔道术,黯然失色。正自着急,肩头给人轻轻一拍,背後,皇太极神情凝重,沉声道:“是时候了,就用那个技巧吧!”
卡达尔一怔,随即会意。论起太古魔道上的成就,皇太极几乎是当世第一,而在不断的研究中,皇太极发现,万物皆由分子、原子的小单位所组成,当原子受到巨大能量冲激,排列失控,进而发生分裂时,会诞生无可估计的大力量,皇太极在武道上的修为亦高,便由之创了一套武学。
为了要造成原子分裂,需要庞大的能源,非一人所能施展。
卡达尔经皇太极一说,登时醒悟,道:“不错,这是咱们唯一的生路了。”当下更不迟疑,两人盘膝而坐,由卡达尔将魔法力输入义兄体内,逐步累积能量。
铁木真皱起眉头,似是察觉了不对,迈着大步,向两人走去。陆游大喝一声,挺剑护在两人身前,铁木真挥长拍下,陆游展开抵天之剑,稳稳抵住。
哪想到,铁木真将下拍的掌力,陡然转为横拖,一来一往急遽变化间,力道实在太大,抵天神剑承受不住,剑势溃散,陆游本人给震过来的巨力,轰得离地而起,直飞入半空。
五百年来,抵天神剑首度失守。
而也便是这麽一下担搁,柳生一剑、西王母已追至,他们也看出叁贤者要使用绝招,正在集气,计决不容破坏,所以豁出全身功力,务必要拖延住铁木真。
西王母的招式虽巧,却因甫学初练,威力不强;全赖柳生一剑掩护,将四式日月快剑法,断龙破、飞龙杀、旋龙斩、灭龙击,舞得风雨不透,尽补不足。
一双绸带,一柄长刀,将铁木真勉力锁住。
梅林在一旁观视,心下惊惧不已,眼见对手威能若此,本想就此就此逃逸,保命第一,可是这麽一来,原先所寄望的永生之秘,固然成了泡影,就是自己多年来奠下的盛名,也尽付东流。
若是要战,普通的咒文,对铁木真产生不了作用,而一般高深的黑暗魔法,是向魔界的魔神借力,可偏偏自己面对的,就是魔界的第一人,魔界诸神岂有倒戈之理。
把心一横,梅林怪叫一声,飞至远处,弹起尖锐的指甲,划破腕脉,溅血於地,划出魔法阵,要以毕生功力做赌注,搜引周围群山的地脉之气,作出雷霆一击。
厉明给铁木真杀成重伤,却因体质特殊,一时不死,奄奄一息,突然听得後方脚步声响起,勉力睁眼一看,却是夷妲娜伽。
“杀了我……”
嘶哑着嗓子,厉明痛苦的呻吟,他身体大半由金石组成,作战时固是威猛难当,可是,一但给破坏,任是再高明的医术、再优秀的回复咒文,都是回天乏术了。
此时他腑脏尽碎,肠子全给扯出,偏生意识清明,当真是生不如死,厉明也知道自己无可救治,只求速死,盼夷妲娜伽看在同伴之谊,助他解脱。
“没问题,你会死得很痛快的。”夷妲娜伽诡异的一笑,举掌拍在厉明的脑门。
令人血液为之僵凝的惨叫,在下一刻,激震每个人的耳膜。
厉明全身的血肉,彷佛给某种力量压榨、啃蚀,凄惨地横飞於空,白色的脑浆,从两眼中泊泊流出,甚是可怖,真个死的奇痛快无比。
“冥界的执掌者啊,以冥界之主魉魅的名号,招集万千枉死之阴灵,魂兮归来,魂兮归来……”
夷妲娜伽艳丽的脸蛋上,笼罩了一层阴森的鬼气,沾着脚下成滩鲜血,她划出魔法阵,招展双臂,诵起咒语,刹那间阴风四起,鬼影幢幢。
正在拼命输功的卡达尔,无言一叹,夷妲娜伽与梅林相同,正在施展最後绝技,她功力尚不足以吸收地气,故而以全身精血为引,自冥界招来死灵,施以攻击。
只是这女子的出手恁地毒辣,竟是耗竭他人精血,来代替己身,实是邪派作风,令人发指,自己居然与之为伍,真是可耻。
这时,铁木真与柳生一剑、西王母缠斗甚紧,离不开身,夷妲娜伽见机不可失,哪还管得了他人死活,将招集来的千百阴魂,凝缩成球,手一抬,最高秘技“魉魅恸哭破”,炮弹般射出。
卡达尔大吃一惊,照这攻击的威力看来,势必牵连甚广。夷妲娜伽显是打算趁铁木真给缠住,闪躲不开时,一举击杀,连带让两名战友陪葬。卡达尔想要阻止,却苦於分身不得,只有乾着急的份。
铁木真虽在激战,却仍将周围的一举一动,尽收心底,知道夷妲娜伽的辣手攻击,也不禁暗骂一声:“好歹毒的女子。”
猛招临头,铁木真早有计较,左手将天魔劲开至最大,使的纯是柔力,将阴魂球化消来势,巧妙的接下,右手却抓住了攻来的绸带。
阴魂受到魔气的震慑,不敢妄动,顺着铁木真的导流,全往绸带上冲去。
魉魅恸哭破的威力,全转移了过去,西王母只觉得手上一凉,冰寒透骨的阴劲,摧破护体真气,瞬间冲上心房。
一声悲鸣,绸带断成彩蝶片片飞,西王母给千百阴魂侵入心脉,七孔流血,香消玉殒。
柳生一剑与西王母本是知心爱侣,此时乍见挚爱惨亡,心中大乱,给铁木真趁隙破去刀势,直入中门,一拳捣在心窝。
凄厉的血柱,自背後如箭喷射,柳生一剑心脉尽碎,手中杀神刀直飞百里之遥。铁木真待要补上一掌,彻底了结,半空中突然掠过一道灰影,硬生生地将柳生一剑拉开,顺手挟起西王母,飘身急退。
铁木真看清来人面目,却是那一直处低调姿态的无言子,不觉一怔,本想追击,还是停下了脚步,血红的目光,射向了夷妲娜伽。
柳生一剑心脉已碎,全仗精纯的先天真气续命,拖得一口气。他咳着血,用手指了指卡达尔,无言子会意,将其移至卡达尔身後,柳生一剑把手贴在卡达尔後心,输送着延命的真气,希望能为诛魔大业,尽最後一点力。
夷妲娜伽见绝招被破,惊得魂飞魄散,正想念动咒文逃命,眼前一花,黑色的身影已站在身前。
“饶……饶命……”
摇尾乞怜还没来的及说完,铁木真披风轻扬,捉小鸡似的,将夷妲娜伽擒入怀中。
黑魔铠就像块烧红的烙铁,炙热难当,夷妲娜伽惊觉全身的精气,长江大河般快速流逝。看见原本的冰肌玉肤,瞬间枯黄皱陋,血肉因为剧烈的吸蚀,迅速塌陷至白骨,夷妲娜伽的精神崩溃,发出了地狱般的哀嚎。
这等阴损的功夫,本为魔界武学的一项特性,天魔功尤是其中翘楚,铁木真素来不喜,却是见此女出手毒辣,恼怒之下,故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,让她尝尝血肉遭啃蚀的滋味。
传功完毕,柳生一剑力尽而殁,真的是心碎而死。
无言子将之与西王母合放,低诵经文,望战友能够瞑目,了无牵挂。
铁木真吸化着夷妲娜伽的精血,冷冷的视线,移向了远处的梅林。
梅林给看得全身发毛,却是骑虎难下,恰好地气能源以汲取完毕,趁着铁木真没有下一步行动,长喝道:“魔族的小子,尝尝这招的威力。”
“镁莱丁斯斯卡里。”左臂一振,灌满大地能源的电浆弓箭,疾射铁木真。
卡达尔心下叹服,不管人品如何,梅林在魔法上的成就,确实非同凡响。魔法弓箭、电光球,都只是初段乃至中段的魔法,说不上有什麽大威力,但在梅林的魔力融合操纵下,电光乱窜间,竟隐见蛟龙形象,这就是超级强力的攻击咒文了。
於大拙间见至巧,单只是这一手,梅林足以稳立宗师之位,只是,对太上天魔而言,这招似乎还嫌不够。
惊见来招,铁木真笑了起来,虚捏剑诀,当胸横立,剑势若万里长空,将电弩轻轻接下,竟是陆游的成名绝招,抵天神剑。
铁木真武功远在陆游之上,反手一个转折,已将电弩化消,好整以暇地瞪着梅林,看看他还有何绝招。
梅林浮起了抹得意的笑容,铁木真脚下陡然一空,方圆二十丈的地面,化成了个无底深洞,猛烈的飓风,造成强大的吸引力,将上方的所有物体,全吸扯入内。
铁木真狂提功力,想要凝住身形,僵持了一会儿,支撑不住,黑色的身影,化成了一个小点,倏地消失在洞里,想是给吸进去了。
地面在无物可吸後,急速合拢,一切回复平静,除了地面平滑如镜,看不出有任何异状。
卡达尔倒抽了口凉气,如果说他刚才是叹服的话,现在简直就是五体投地了,梅林所用的魔法,“星辰之门”,是最为罕见,也是最危险的秘术,藉着庞大的能源,打开异空间的障壁,把强敌丢弃至异次元,任敌人魔力再强,也只能在异空间漂流,直至遇上千万光年才有一个的时空隙缝。
这类的术法,是难中之难,通常是由数十名资深魔导师,联合施展,卡达尔毕生也只见过叁次,而以一人独力施展,这却是他首次得见,佩服的不得了,梅林不愧是有千年以上修行的魔导师,这样的一击,铁木真纵有通天本领,也回不来了。
梅林脸色发白,脚步踉跄,似是耗力过大,连站也站不稳,尽管如此,面上却充满喜色,欣喜自己一击成功,打倒了大魔神王,这是足以留名大陆史的大事。
他的欢喜,并没有能够维持到下一刻,铁木真的声音,在耳际响起。
“很精彩的技巧,确实有让朕战败的能力,差一点你就成功了!”
梅林大骇,腰腹间给铁木真一脚踢中,爆飞至百丈高空,炸得四分五裂,当场毙命。
铁木真有些喘气,修成太上天魔後,他是首次有了惊惧的感觉,星辰之门,确实是很厉害的绝招,他差点就给抛留在异次元飘荡了。所幸,铁木真当机立断,把部份功力寄在夷妲娜伽的乾尸上,以留形借体之术,避过一劫,遁回人间。
所有的敌人都已被清除,铁木真的目光,移向了叁贤者。
皇太极、卡达尔,冷汗涔涔,要让灵子能源达到原子分裂的临界点,需要的庞大能源,超乎想像,虽然两人合力,再加上了柳生一剑的临终相助,数度把能源推上高峰,仍是差了一点,始终徘徊在临界点的边缘,无法引发分裂变化。
如果又就此撤手,先前的努力势必作废,而最後的结果,也难脱死局,是以两人明知死厄临身,竟是不敢移位,努力地再推功力。
陆游自抵天神剑被破,给震伤两处筋脉,无法动手相助战局,一直在旁调息,观察破绽。
眼见己方颓势,兵败如山倒,陆游一咬牙,决意使出白鹿洞最後决学,飞仙之剑,吸引天地山川之气为己用,以之攻敌。这招的难处,在於如何集气,以及一介血肉之躯,又如何承受天地间的沛然元气。
当庞大的能源,山洪爆发似的涌入体内,只要真气运转稍有不纯,略为窒碍,立刻就是爆体而亡的惨剧,是以,非得要练成白鹿洞第一品的叁套剑法,内外功均至化境,方有资格使用。
然而,此招对身体伤害莫大,毕生仅能使用一次,回顾过往的白鹿洞高手,凡用过飞仙之剑,不是当场爆炸,就是力竭而亡,唯一的幸运者,凭着超卓修为全身而退,也在事後武功尽失,成了废人。
陆游的天份,眼下的修为,都已是先贤中的佼佼者,白鹿洞叁十六绝技,早已精熟,却也不敢轻用此禁忌的一剑,而此刻,只得冒险一试了。
长吟一声,清若龙啸,陆游飞身半空,凝玉剑舞成一团银光,掌握着剑意,将梅林适才所集,尚未散去的群山地气,重新招来。
无可想像的地脉洪流,怒涌至体内,陆游仅在瞬间,陆游仅在瞬间,便感受到撕裂般的剧痛,根本来不及吸纳九天之气,全身肌肉胀裂,体内真气如乱马奔腾,不能控制,就快要爆炸了。
“还是不行吗……”
危急之际,西南方一道红光,冲天而上,迅速流窜过满天星斗,整个天空,倏地大亮,点点星光,纷射而下,将遮蔽天空的魔气,蒸发的点滴无存。
强大的宇宙能,自月面反射,汇成星光柱,透入陆游体内,原本快要撑爆经脉的地脉能源,得到中和,而陆游得此之助,一身修为,暂时跃升至另一境界,只觉天心人心,交融无间,汇流的天地之气虽然澎湃,却是与己无涉,操控自如了。
宇宙之能虽然庞大,相对的,负担也就更大,饶是以胤祯的超凡修为,却也禁受不住,脚踏罡步,传鸣天星之馀,口中鲜血开始滴涓流下,在一旁护法的五罗刹,身子也剧烈摇晃,人人口角溢血。
太上天魔的功力,实是超乎预料,可是,叁贤者的潜力也尚未见底,胤祯有自信,叁贤者有办法把铁木真逼到那最後一步。
看着这许声势,铁木真发觉了不对,飞步抢上,决意要先发制敌。
皇太极、卡达尔心焦如焚,正要尽弃前功,去掩护陆游,一道奔涌的宏大内劲,自背後狂冲而入,瞬间就冲破了临界点,灵子能源开始进行了分裂,两人大喜,连忙加速功力运行,要赶紧去助陆游一臂之力。
一道灰影掠出,正是至今一直没有正式出手的无言子,他为了某种理由,一直不愿与铁木真正面交手,但现在,却由不得他不动手了。
无言子把功力提至顶峰,如箭矢般的冲向铁木真,人还没到,佛门无上伏魔绝学,大自在他化心观无限光明如来伏魔拳,挟着呼啸,轰向铁木真。
铁木真举手架过,立刻回掌还以颜色,无言子竟不挡架,迳自重击铁木真面门,完全是拼命的打法。转眼间,两人对轰了几十拳,无言子给轰的骨骼爆裂多处,却仍是战意如虹,毫不退却,与太上天魔拼了个平分秋色。
铁木真反而一愣,无言子自战役开打以来,一直没主动攻击,却想不到竟有这样的一身高超武艺,若是相较之下,他甚至更在厉明、柳生一剑之上。
魔气罩身,圣铠护体,铁木真只痛不伤,但给这疯虎也似的战意所惊,竟是连连倒退,还不出手来。
时刻一长,天魔功的至高威力渐渐显露出来,铁木真扳回劣势,重掌轰出,将无言子的两排肋骨,打成粉碎,铁木真敬佩这人的武勇,手下留了叁分力,没有取他的性命,喝道:“立刻滚开,朕不杀你。”
无言子不退,运起佛门舍身大咒,强行压下所有伤势,回复战力,一口鲜血喷上铁木真眼睛,遮蔽他的视线,双手抱住铁木真,直往後冲,狂吼道:“陛下,别一错再错了。”
铁木真视线一时不清,听到他开口,登时认出,不由得惊怒交集,怒喝道:“是你!连你也来背叛朕。”
盛怒之下,十成功力往下击出,无言子天灵碎裂,登时气绝,人虽身死,双臂却仍紧紧抱住,不让铁木真往前移步。
铁木真待要毁尸,心中想起往日恩义,却又不忍,稍一迟疑,天上紫微星大亮,星光柱笔直射下,定住了铁木真的行动。
澎湃的能源流,在陆游周身,罩上一层淡淡薄雾,若隐若现,陆游舞剑其中,真个彷似九天神龙游云间,见首不见尾。
天人共映,星月交辉,输功输得两眼发直的卡达尔,见此奇景,仍是不由得赞叹於心,暗下决心,若能生还,必将穷究天人之术,补己不足。
蓦地,陆游两眼一睁,凝玉剑在月光照映下,幻成一道银芒,陆游人剑合成一线,驭剑直射铁木真。
剑未至,鼓荡不休的剑气,将铁木真周身的黑色魔气,驱散的点滴无存,铁木真情知来招非同小可,祭起全副功力,重拳轰出,想要格挡。
拳剑交集,震出轰天巨响,铁木真的双拳给震开,陆游信心大振,连刺出六剑,将铁木真的守势给轰至溃散,充满天地能源的一剑,笔直刺向铁木真左胸。
“当!”的一声,坚硬无比的黑魔铠,首度出现了伤害,给刺个洞穿,长剑透胸而出。
陆游大喜,正要抽剑,陡见铁木真冷视眈眈,心叫不妙,已给铁木真一拳轰中腰间,鲜血狂喷中,倒飞空中。
铁木真在守势被破时,心念急转,硬是以无上魔功,将核的位置移开,避过致命一击,趁隙反击,饶是如此,也已给透胸的凌厉剑气,刺成重伤,全身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也是因为这样,铁木真反击陆游的那一拳,只剩了六成力道,加上陆游体内的天地元气尚未散去,竟不能致其死命。
“恶贼,纳命来!”
第二波攻击,立刻爆发,体内能源膨胀到极点的皇太极,龙啸一声,跃身半空,挽住了倒飞的陆游,两人的内力贯串成一线,狂吼声中,犹如群山齐压,无可比拟的一掌,劈向铁木真的头顶。
这一掌,除了叁贤者、龙骑士、无言子的内力之外,还有陆游体内尚未散去的天地元气,而铁木真却处於旧力已尽,新力未生的间隔时段,护体真气降至最低点,倘若这样的一击还杀不死他,天地间只怕再没任何力量能伤他了。
轰雷般的一掌,结结实实地击中铁木真额顶,发生了惊人的爆炸力,那是纯能源分裂到临界点,所产生的巨爆,瞬间诞生的威力,无异於天雷降世。
天空受到这强大的能源乱流所影响,迅速聚起了乌云,雷声轰隆,电光乱窜,山动地摇间,恍若末日。
叁人所立的山峰,历经封魔大阵、太上天魔降世、星辰之门飞仙之剑…这些大排场的攻击,早已地基不稳,这时再遭到这样的重击,哪里还承受的住,轰然一声巨响,整座坚石山峰,给震成了土粒细纱,整个崩毁了。
众人立足不稳,全跌了下去,又给逆走的冲击波所激,各自震得半天高,重重落下。
天魔堡里,胤祯一口鲜血喷的老高,颓然坐倒,支撑到现在,他的体力也到极限了,五罗刹人人溢血,其中两名,无法完全化消能源流,眼珠子激喷而出,魔法阵宣告解体。
截至目前,还算在估计中发展,叁贤者的潜力果然惊人,各自绝招综合在一起,就是太上天魔,也不得不惨败,铁木真该是受了致命重伤了,那麽,自己的下步计画,也该要付诸实现了。
胤祯知道,铁木真有个孩子,却在出生後立刻被抹煞存在,依照魔族过往的惯例,合理的解释,只有一个。铁木真是要将那孩子当成寄生体,一但自己受了无法救治的重伤,就会以那孩子的身体,做为寄生,迅速回复。
而胤祯早已准备,在铁木真灵体脱离,进行借体转生的瞬间,以魔门秘法,将其元神吸蚀,一举获得太上天魔的功力,也唯有如此,胤祯才能在铁木真死後,迅速压制住众方的动乱势力,趁势一举征服人魔两界。
现在,就要等着铁木真灵体脱离的那一瞬间了。
满天烟尘渐落,叁贤者各自摔落於地,狼狈不堪,身上的衣衫,因为诸多冲击,早已满是斑驳,布满血污。
“那家伙…死了吗?”
叁个人的心里,都有这样的疑问,那样子的攻击,照说是再无悻理了,可是,想起适才铁木真数度败中求胜,自不可能的绝境活过来,这个答案显得不太能肯定。
不管如何,他们是没有力气再战了,不管是直接、间接的创伤,叁人都给重伤了数处经脉,需要立刻医治,而全身的内力、魔法力,也在一连串的剧烈攻击中,消耗殆尽,摇摇欲坠了。
卡达尔缓步站起身来,正要与两位兄长会合,突然见到陆游直盯着自己背後,一脸惊讶莫名的表情,卡达尔心叫不好,他也是应变奇速,将残馀功力全聚掌上,回身便是一指。
背後,黑色铠甲巍巍峨峨地站立,坚硬的护甲上,布满了细小的裂痕,上面尽是凄厉的血迹,有十二强者的,也有他自己的,尽管他已摇摇欲倒,却仍是站着,而且,与胤祯估计不符,铁木真居然还有战斗能力。
卡达尔的一指,轰在铁木真面门。铁木真吃痛,一脚踹飞卡达尔,举掌往他脑门击落。
卡达尔给踢得肠胃都快翻了过来,看见重掌临头,全身偏偏酸软无力,微叹一声,只有闭目等死。
皇太极、陆游一齐惊呼,只是相距太远,不及相救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。
“艾儿西丝,哥哥没用,没办法替你报仇,现在,哥哥就要来陪你了……”
卡达尔闭目良久,不觉得重击临身,颇觉诧异,睁眼一看,登时如遭电殛,呆立当场。
黑魔铠的头盔,因为连续的重击,结构早已被破坏,再加上卡达尔的一掌,登时裂成两半,露出了头盔下的真面目。
叁贤者都呆住了,不敢相信,自己一直拼命想打倒的,竟是这样的一名孩子。卡达尔尤其吃惊,那张清秀而不失童稚的脸,依稀有些熟悉,不正是那日艾儿西丝身边的少年吗?
这样的一个孩子,就是大魔神王铁木真吗?
卡达尔整个脑子乱哄哄地,只看见,铁木真满脸血污,显是给那一击重创了脑部,而一双充满杀意的疯狂血眼,却在看见自己胸口的某物後,逐渐回复清澈平和。
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卡达尔赫然发觉,铁木真注视的东西,是挂在自己胸前,轻轻摇摆,发着碧光的青绿勾玉。
那枚勾玉,是艾儿西丝的遗物。卡达尔记的很清楚,就在惨案发生的前一月,艾儿西丝将这枚勾玉,珍而重之的赠与自己,唠叨了一堆怪话,自己还笑她神经,没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,只是觉得这玉并非凡品,而追问着来历。哪想到一月之隔,竟是天人永隔。
为了追悼艾儿西丝,也为了强调勿忘复仇之念,卡达尔将这此物随身携带,这时看铁木真的眼神,悲恸欲绝,莫非,这勾玉有什麽玄机吗?
铁木真看着八咫勾玉,心情渐渐平和,疯狂的杀意,在看见勾玉的刹那,消的乾乾净净,与艾儿西丝相处的时光,在眼前缓缓流过,心中充塞着柔情万缕。
他犹记得,把勾玉送给艾儿西丝的那一天,是个大雪天,艾儿西丝搂着自己,搓手取暖,她还这麽说,“这东西真有意思,将来呢,我就把它送给我最爱的人,当定情礼物。”
这东西,终於传到她最心爱之人的手上了,不是吗?明明知道这种结果,铁木真还是忍不了那股撕心之痛。
蓦地,铁木真忆起了艾儿西丝临终的遗言,那是自己以鲜血为誓,约定要守住的东西。
“找到勾玉…问话…”
低沉着声音,铁木真缓缓道:“勾玉的主人,交代了些什麽吗?”
卡达尔一怔,回想起艾儿西丝赠与勾玉时的交代,似乎只是在向自己要求那一件事,为此,自己还笑他天真,不切实际,小脑袋瓜不知在想些什麽?
“别再伤人了,好吗?别再用你的力量,再犯下同样的错,未来的时代,没有人能从杀戮中获得好处的。”
听到了这样的传言,铁木真凄然一笑,竟是伤心到了极点,卡达尔心头狂震,这种笑容,他曾见过,当艾儿西丝向他求婚,而他却不惜远遁深山,在出发的那一刻,她的脸上,就是这种笑容,莫非,这个男人,也和自己一样…也对艾儿西丝……
不对,一定有什麽事不对。这个男人,是真心爱着艾儿西丝的,既然如此,他又怎会下了这样的毒手,不对,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对了……
卡达尔说不出半句话,脑里各种意念,纷至沓来,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。
“你要我别再杀人了吗?既然是你说的,我当然会答应啊!这样,你就可以放心了吧!艾儿西丝。”
铁木真在心中向艾儿西丝低语,作出了承诺。
艾儿西丝,大概是早就料到有着麽一天了吧!
尽管她一直费心阻止,站在敌对阵营的哥哥、挚友,总会有兵戎相见的一日,而到了那个时候,获得胜利的会是谁呢?
不管是哪方胜利,艾儿西丝都不会高兴,对於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,她不希望他们有任何的损伤,更不愿见他们相互伤害。
所以,艾儿西丝留下了这步棋子,一直到她临终都念念不忘。她希望铁木真能够手下留情,不是为了两人相交的情份,而是彻底的明白,“**量来解决事情,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。”
如果铁木真格毙了叁贤者,那麽,人类与魔族之间,势必永无宁日,多年的辛苦毁於一旦,为了让铁木真能深切的明了这点,艾儿西丝甚至亲身试法。
直至此刻,铁木真才完全明白了艾儿西丝的心意。
“别**量去解决事情,这就是你要传达给我的东西吧!”
铁木真苦笑着,稚气未脱的脸上,有着不符年龄的悲伤表情,为了要明白这一点,他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!
看着呆住的卡达尔,铁木真苦笑着,举起了右手,想拍拍他的肩,告诉他,“你是个幸运的男人。”却在心神荡漾间,陡觉一阵剧痛。
长剑穿喉,重掌劈脑,铁木真猝不及防下,再受重击。陆游、皇太极蓄势已久,一见铁木真举起手掌,以为是要杀毙卡达尔,连忙抢上,把所有剩馀的功力全用在这一击,要一举杀掉这恐怖的敌人。
“喀!”清脆的声响,铁木真的喉骨、头骨,一齐碎裂,他的护体真气已降至最低,黑魔铠的头盔又已解体,完全地承受了这两击的威力。
狂喷着所剩不多的血液,铁木真奋起残存功力,将叁贤者一起震至十丈之外。
颠跌着步子,铁木真撑着身体,想起自己为了人魔间的和平共存,付出了一生的心血,到最後,却是落得如此下场,刹那间,只觉得万念俱灰。
挥手拔出了长剑,远远抛出,铁木真惨然笑道:“你们这麽希望朕死吗?好,就如你们所愿吧!”说着,将一身功力全聚在右拳,对着自己的胸膛,猛力轰下。
“轰!”的一响,坚固的黑魔铠被打穿,铁木真的胸膛,开了一个大洞,血淋淋地,由前胸直透後背,他打碎了自己的核。
“轰隆轰隆……”
也就在铁木真挥掌自戕的同时,天上聚集的浓浓乌云,刹时怒雷连响,下起了倾盆大雨。
是雨吗?不是吧!在狂风疾卷下,水势迅速的扩大,一滴滴豆大的水滴,枪弹般地飙打在地面,降水量之大、之急,完全不像是下雨,反而像是有人把万顷碧波,直接倾倒落地。
雨水立刻便造成了洪流,叁贤者在雨里无法见物,脚底又站立不稳,支撑的异常辛苦。
而一里外,天明如镜,繁星点点,竟无半丝雨滴。
淋着大雨,卡达尔已经呆住了,喃喃道:“老天哭了。”
铁木真跌坐在雨里,他的血泪早已流乾,而一颗疲惫的心,只求静静的迈向终点。
朦胧中,铁木真想起了很多事,十几年来的往事,走马灯般地在眼前跑过。
“这就是回光返照吗?”
铁木真无力的笑着。真是奇怪啊!到了最後的这一刻,自己的心里,竟是谁也不怨,好像抛开了某种负担,心间一片清明,身心都得到了许久未有的轻松。
突然间,一丝明悟,刹那掠过心头,铁木真坐了起来,眼瞳里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彩,他想通了,他明白那东西的真正意义了。
“原来如此,那四个字的意思,原来是这样。”
某种超越感官的悸动,震撼着叁贤者的心灵,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,向着大雨里的某处,骇然望去。
他们感觉的到,有某种不寻常的事,正在发生,而那将是足以憾动整个天地的大变化。
天魔堡里,胤祯呆呆的望着天空,一向冷静而睿智的他,极为罕见地,出现了惊骇莫名的表情。事情超乎了原先的预料,铁木真没有借体转生,相反地,铁木真自裁了。
可是,这不是让他感到震惊的事。
感受到千里外的异样波动,胤祯喃喃道:“怎麽可能,这怎麽可能,他突破太上天魔了……”
狂风怒号,暴雨飞泻中,叁贤者听到了某种声音,正确来说,不是声音,是某种心灵上的呼喊。
“人类的叁贤者啊!到这里来,朕要见见你们。”
大雨中心,隐然可以见到,有个身影端坐在地,浑然不受暴雨影响,悠然自得。
叁贤者勉力走过去,一步一步地,在怒流的水面中行走。
“老天似乎总喜欢把这种场面,弄的又是风又是雨,这样不好,停止吧!”
话声一落,更惊人的事发生了,方圆十丈之内,所有的雨滴消失得无影无踪,遮天的乌云,开了一个大口,清朗的明月,璀璨的星斗,一览无疑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麽……”
叁贤者看得目瞪口呆,说不出话来。在他们的记忆里,从未有任何一种魔法,可以达到这种境界,举手谈笑间,叱吒风云,这根本就已经不能算是人了。
铁木真端坐地上,一派悠闲,似笑非笑的看着来客。一身的滔天霸气,消失的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,是某种难以描述的神秘风采,悠然旷远,杳渺莫知其高深。
不知为何,叁贤者竟有种俯身参礼的冲动。
这不是太上天魔,更不属於天魔功,在适才回光返照的瞬间,铁木真再有突破,提升到另一个未知的新领域。
太上天魔,已是魔族对最强者的称呼,自天魔古经创出以来,练成者不出叁人,更遑论能超於其上,太上天魔之上,会是什麽?这就好像在问,天的上头,还有什麽?
叁贤者不知道,也从未想过,一种超於感知以上的未知感,强烈地震憾住了他们,他们只隐隐晓得,这已经是人类不可能跨足的领域,就是魔族也不行。
铁木真两者皆非,他的中心核已碎,馀时无多了。
“请坐啊!叁位。”
铁木真微笑道:“打了五百年,也该是个休战的时候了,大家坐下来谈谈吧!”说着,瞄了叁人一眼,笑道:“或者说,有人抱持着相反的想法呢?”
受到某种高深气魄所慑,叁贤者依言坐下,看着那个不知怎麽形容的敌人。
“啊!”
陆游打量着铁木真,想找出某些端倪,却发现铁木真的胸口,伤处附近的肌肉,正妖异的蠕动着,迅速愈合。
察觉了对方心思,铁木真轻笑道:“请别担心,虽然肌肉愈合得很快,但是核已经打碎,大概没多少时间好活了。”
自己的担心给看破,陆游不禁脸上一红。
打量着叁贤者,铁木真笑道:“你们的技艺,朕很欣赏。”
即使是放下身段,和颜悦色地交谈,铁木真仍自称为朕。自他登基以後,能让他用“你我”来对话的,只有两个人,其中一个人,已经不会再用这个称呼了,而另外一个,却因为自己所犯的错,已不在人世了。
“飞仙一剑,是了不起的绝技,堪称天下攻招之首。不过,若是没有练成天人共济,物我两忘的境界,使用者随时会爆体而亡,这一点,你是知道的。”
望着陆游,铁木真徐徐道。
虽然是敌人,这一番精辟的见解,却令陆游连连点头,靠着刚才的使用,他已经掌握住飞仙一剑的诀窍,只要努力精修,他日必有所成。
“利用纯能源,造成原子分裂,进而爆炸,这招的威力,足以雄霸天下。”铁木真淡然笑道:“可是,这样的技巧,没有灵魂,所以说,尽管威力强大,却是没有办法打倒真正的强敌。”
乍闻此言,皇太极一愣,随即眉头深锁,思考着铁木真话中的意义。
铁木真微微一笑,他隐约能够看到,这个人往後的生涯,会走向哪个方向。
这两招,在他们的手上,是不可能被完成的吧!陆游刚才的使用方法错误,已经伤了经脉,无法再练飞仙之剑;皇太极背负的包袱太重,无法宽阔地看待事物,是不会明白武术的灵魂何在的。
不明白武术的灵魂,再强的技巧,也只不过是单纯的力量,无法打倒真正的敌人。这个人,只怕会重蹈魔族过往的覆辙,单纯的想要以力服人,而造成更大的悲哀吧!
最後,铁木真望向卡达尔,微笑不语。
在十二强者中,卡达尔、无言子,算是两个幕後功臣,虽然不显眼,却在牵制、协助同伴上,发挥了极大的效果,而适才的一击,出力最大的,也是输功输到快要口吐白沫的卡达尔。
对於卡达尔,铁木真反而不再说些什麽,群星行空,自有其天道运行,卡达尔有他自己的路可以走,假以时日,他的实力将会是叁贤者之冠。
“四皇兄,和你们约定的条件是什麽呢?”铁木真侧着头,轻轻说道:“若是朕所料不错,他应当是与你们约定,若朕就此一命呜呼,魔族将会无条件退回魔界,永不进犯,是吧!”
叁人不作回应,铁木真说的没错,胤祯确实是用这个条件,与大多数的强者约定,当作围杀铁木真的报酬。
“这可就令朕不解了,四皇兄从不对敌人守信,这事众所皆知,以叁贤者如此人才,不该就此上当啊!”
围杀之役结束後,十二强者势必死伤过半,这事叁贤者不可能不知,而胤祯的实力,不管是哪方面,都非众强者能单独抗衡,在大半强者已逝後,胤祯势必以大魔神王的权威,席卷整个大陆,成为无人能与之相抗的魔王,对黎民百姓来说,只有更惨。
带着某丝看透事实的揶揄,铁木真微笑道:“或着说,即使是这样,朕也是非死不可呢?”
铁木真的眼中,没有半点的责怪,只有淡淡的笑意,可是,给这云淡风轻的眼神一瞄,叁贤者全都低下了头,不敢与他目光相触。
他们回忆起了当时胤祯所说的话。
“再这麽下去,人类真的要永远沦为魔族统治了。”胤祯冷笑道:“你们没什麽选择馀地,让我登位,你们是大陆上的英雄,人类的救星;让铁木真继续改革下去,你们连杂碎也不如。”
“认清现实吧!对於你们这些正道人士而言,你们是需要一个残忍好杀,报虐无道,典型的恶魔,所以说,所谓的反抗军,是绝对需要我的存在的。”
叁人中,皇太极、陆游,虽不喜与胤祯联手,却是对铁木真的革新,抱着怀疑的负面看法,而卡达尔最是淡泊,也对铁木真的改革有好感,却因为妹妹的血仇,决心向铁木真复仇。
就在不同的诱因下,他们终於答应与胤祯合作,在某个方面来说,胤祯说的没错,如果是一个典型的魔王,不管有多强,想要推翻他的人,势必前仆後继,终有一日,会有打倒他的人出现,可是,如果是铁木真这样的魔王,人类会给他看似正直的谎言所惑,真正永无翻身之日了。
为了不让人类永远沉沦,叁贤者决定与胤祯合作,只是,事情怎麽会演化成这个样子呢?
不再理会这些庸俗的人间事,铁木真举目向天,喃喃道:“人类所谓的理想国,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?”
“咦!”听到这个话题,卡达尔不由一怔。
“所谓的理想国,是什麽样子呢?有个女孩曾告诉我,传说中的理想国,是没有战争,没有憎恨,所有的人民,衣食温饱,和乐相处,欢欢喜喜过日子的世界。”
淡然的语气,渗入了让人为之心痛的哀伤,铁木真惨笑道:“这些东西,现在不都已经渐渐达到了吗?为什麽你们要一手再把它破坏呢?”
悲怆的控诉,一字一句,打在叁贤者的心上,让他们无言以对,在这以前,他们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,来看待这件事,而现在,他们开始明白,自己的错,究竟有多大。
“难道说,人类的理想国,是个容不下其他种族的世界。只有人类亲手建立的梦想,才能获得肯定是吗?”铁木真无奈的笑着,“这样的想法,与你们所憎恶魔族的,又有什麽不同呢?”
叁贤者都呆住了,他们应该可以说些话来反击的,但他们都说不出半个字,面对铁木真的质询,他们完全找不到半点正当理由,来解释自己的行为。
在这之前,他们从未怀疑,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,而现在,这个想法逐渐崩毁,他们有个感觉,因为自己错误的决定,某个可能实现的美丽梦想,就此化为乌有。
“算了,就随你们去吧!朕已经累了,再也不想管任何事,再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了。”铁木真挥着手,有些疲惫的说道:“只是,所有的人类,会真心的支持所谓的反抗军吗?”
真正看清整个事实,明白目前的改革,对大陆上各种族之重要性的人类,会为了这个梦想,而誓死捍卫吧!
可是,这样的人,到底只是少数,大多数的人类,只是在没有选择馀地的情形下,愿意与侵略者共存而已。
一但最高指导者改回以前的作风,而反抗军登高一呼,他们还会有和平共处的意念吗?大部分人,可能还是认为“其实人间界还是应该由人类来统治,侵略者最好全都滚回去。”
到时候,所有为改革而投下的努力,就在内忧外患的交攻下,付诸东流了。
唉!终究是个仓促成行,未经重大考验的阳春改革啊!如果能够再给自己五十年,让改革的效果深入人心,而行政的权力也渐渐开放至各种族的手上,到时候,改革的根基就牢不可破了,而现在……
改革的成果,将随着自己一死,烟消云散,非是自己没有培养後继者,只是,比起胤祯,再多的人才,也显得微不足道了。
那麽,将来还会不会有人,像自己一样,同时为了人类、魔族而着想,迈上这条艰辛的改革之路呢?
铁木真不知道,也不敢再想,他的时间不多了,为了尽量减低双方的死伤,他还得要作些事。
没有特别摆出什麽架式,猛地一拳,击在地面,也没听见什麽响声,方圆一里的地面,竟开始渐渐下沉。
当铁木真提拳欲击,叁贤者俱是一惊,本能地飘身退开,退至一半,才察觉不对,讪讪地停下脚步,却又惊觉地面的异变,相顾骇然。
破坏力广及一里,对他们这种超级高手来说,这并非什麽难事,合他叁人之力,可以一击轰出这样范围的破坏力,可是,铁木真的一拳,对地表私毫无损,连丝裂痕也没一道,却让整块地烂泥也似的下沉,这手功力,已远超乎人的修为,可以称之为神了。
“朕即将大归於此,你们离开吧!”
发觉叁贤者面面相觑,铁木真莞尔一笑,缓缓道:“若是尔等不能放心,一年之後,自可来为朕封墓,想来,这样一个大魔头的葬身之所,是不被允许於人间界的。”说罢,把手轻挥,一道轻柔的微风,将叁贤者远远带开。
水,渐渐淹没了过来。
就在地面凹陷的同时,千里之外的天魔堡,胤祯心头一震,怪叫一声,连忙飞身而起,也就在这一瞬,一道无可想像的巨大冲击波,由地面传来,轰然一声,直击而上。
胤祯在瞬间腾挪移位,留形借影,把攻来的拳劲,四散卸开,却还是没法完全卸去,整个身体给炸成血人似的,重摔落地。
而当他落地的时,五罗刹有叁人化成焦炭,馀下两人各受重伤,一时不起了。
胤祯全身经脉皆受重创,天魔功几乎被废,没有长期的疗养,决难恢复,饶是如此,他满是血污的面上,却露出了丝诡异的笑意。
一阵微风吹来,整座天魔堡正殿,化为尘粉,冉冉消散。
铁木真无言的一叹,不管今日如何,念在当年的种种,兄长始终是好的,而为了魔族整体了延续,兄长的存在,也是必须的,是以,刚刚的一击,自己并没有用全力。
中了这麽一击,即使是兄长这样的武学天才,也非几百年内所能康复,这样,为了保存日後争夺天下的实力,他必然将所有魔族撤回魔界,如此,人间界应该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平安,让人类生养休息,培育出相当优秀的高手,来准备下一次的战争。
只是,兄长本来未看过天魔古经,终生与第十二重天无缘,但以他天资,挨了这一击之後,却能由之吸取经验,从而修至太上天魔,甚至再行突破,到时候,还有人能与之对抗吗?
这是饮鸩止渴,但眼前,也只好这麽做了。
遥望天顶,乌黑如绫缎般的夜空,晶亮的星星,就像是一颗颗的宝石,闪烁於其间,无限的辽阔,让人心旷神怡。
“好美的天空啊!在那片星空的尽头,会有些什麽呢?我真想去看看。”挂着微笑,铁木真喃喃低语。
在那片星空之後,会是什麽样的世界呢?
在那里,会有着和自己一样,想让大陆上的种族,和平的相处,而为之付出所有心力的人吗?他会不会成功呢?在不同的世界,也会有着不同的结果吧!
那麽,他是不是能和所爱的人,相知相守,直至最终,不会像自己这样,屡遭戏弄,到头来,才悟得一切皆空,只剩心中那朵不凋的花。
“好想去看看啊!”铁木真轻声道。
水,渐渐漫过铁木真的身体,无影无踪。
看着大雨淹没凹地,即将成湖,卡达尔呻吟出声:“天啊!我们到底犯下了什麽样的错啊!”
回应他的,是一片的沉默。
西湖之役後,一如原先所约定,胤祯率领部众,将魔族撤回魔界,保存绩业,改革派的魔族,拒绝撤回,因而与声势大振的反抗军,发生大战,却因为失去领导人,意见分歧,大家各自为政,内忧外患下,遭到被歼灭的命运。
然而,正如铁木真的预料,在与改革派魔族战争时,反抗军受到了难以想像的伤害。为了悼念他们敬爱的皇帝,改革派豁出性命与敌人作战,让反抗军屡受重挫。
很讽刺的是,当初人类之恃以对抗魔族的利器,今日却出现在魔族身上,让大占优势的反抗军,伤透了脑筋。
皇太极为艾儿西丝之事,迁怒於卡达尔,而陆游醉心於辅佐正统王权,竭力清除大陆上所有魔族势力,叁贤者间的距离渐渐拉远。
当联手封印西湖陵墓後,叁人大打出手,自此反目成仇。
胤祯受伤沉重,闭关潜修,钻研更深奥的天魔功,魔界遂陷入群雄割据的无法状态,内乱不休,历时两千年之久,无力进犯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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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做梦了,在恍惚的沉眠中,他做了一个梦。
梦里,他在某个花园散步,而在那繁花锦簇中,有个十二、叁岁的娇俏女孩,歪着头,俏着嘴,语笑嫣嫣。
“嘿!你是谁啊,为什麽会来这里呢?”
“我是来见你的啊!这一次,我们是同年纪的罗!”
“真的吗?那我们打勾勾,从现在起,我们要一生都在一起,直到很老很老,你的胡须变白了,我的头发也变白了,都不分开。”
“好,打勾勾。”
“对了,我有个从没见面的哥哥,今天会回来,你陪我一起去见见吧!”
“好啊!我们走。”
两个孩子,手牵着手,开心的离去,在往後的日子里,他们将会相知相守,一起嬉笑、成长,渡过令人期待的未来。
他们没有举世第一的武功,没有号令天下的权势,他们不是王子、公主,但却过得很开心,因为,他们拥有彼此。
然後某天,在双方兄长的衷心祝福下,他们交换了戒指,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。
好悲哀的梦啊!
湖底墓**的一切布置均已妥当,铁木真缓缓睁开眼睛,回忆前尘往事,感慨万千,最後,看着壁上题字,怔怔出神。
“难挽五百载光阴”,会有人知道它的意思吗?会有人知道,一直到最後,他宁愿自己不是这样的地位,只想早生五百年。
这个心愿,怕是要随着自己身殁,从此淹没於黄土了。
“难悔当初”,如果当初没有走上那条路,不遇见艾儿西丝,後来,大概也就不会有这麽多痛苦了吧!可是,即使痛楚是这麽的深,如果要让自己再选一遍,那麽,毫不迟疑地,自己还是宁愿再受一次这样的苦,把所有的伤痛,仔细回味。
“‘失恋了就跑去死,你怎麽这麽没用啊!’如果你在,一定会这麽说的吧!艾儿西丝。”
铁木真轻轻笑道,在他渐渐模糊的视线前,彷佛看得到艾儿西丝,插着腰,倔着嘴,很俏皮的笑着。
可是,艾儿西丝啊!没有了你,天下之大,我却是无处可去;人世虽美,我竟是生无可恋。
少了你,我才发现,所谓的皇图霸业,不过是蝼蚁等闲事,这样的人间,留下来又有什麽意义呢?既然我的心思你都已经看不见了,就让我好好偷懒一下吧!
好像听到了这些话,模糊的影像,有些无奈的侧着头,很腼腆的说着,“你这麽说,我也没办法啊!不过,你也很累了,就把那些东西都放下,到我这边来,好好的睡一觉吧,小铁。”
“谢谢你啦,艾儿西丝。你从以前开始就很唠叨,一直仗着自己年纪大,连死了都还要交代一堆东西。这些东西,我全都做到啦,而你,也可以不用再念了吧!因为现在,你的年纪比我小太多啦!”
铁木真轻笑着,沉重的眼皮,缓缓阖上,再也没有打开过。
他临终时所挂着的满足笑容,没有人能够明白,也没有人知道,在他死前的那一刻,为下一任天魔传人,留下了多宝贵的遗产。
魔界历天鹏纵横五年,帝国历前一千五百六十八年,史上最具神话色彩的王者,“成吉思汗”铁木真,溘然长逝,坐化於西湖湖底,死时年仅十叁。
自此而後,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君主,曾经致力於各种族间的统合而有成,一直到兰斯王为止,这份工作中断了两千年。
铁木真的存在,遭到人、魔两界彻底封杀,黑色恶魔的故事,成了人们谈而色变的传说,而後世史书中,有着这样的记载:“天魔肆虐,残暴无道,生灵涂炭,民不聊生,十方人间,刹那焦土,鲜血满空,残尸遍地,炼狱重现。叁贤者,愤而挺身,激斗天魔,大气狂啸,山崩地裂,日月失色,天为之哭。一昼夜,天魔伏诛,自此奠定日後战胜基础。”
他们如是说。
传说中的史实,又翻过了一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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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万叁千字,大家的感想如何呢?若是觉得不好,那很正常,因为我自己也不太喜欢这一篇。
我很喜欢铁木真这个人物,所以在风姿众多人物里,给了他很多特别的殊荣,但是,正如他临终时所想的,比起那个失去的东西,这些殊荣,对他而言,是不值一晒的。虽然一切的一切,都无与伦比,但是铁木真快乐吗?我想这个答案是很明显的。
尽管如此,我却不喜欢这一篇,无论是武打的场面也好,言辞的陈设也好,很多东西都太嫌仓促了,如果各方面允许的话,这也是可以写成二十万字的大长篇的,但为了赶着出来,除了每天六七千字的狂赶外,有很多部份,都是一边打磕睡,一边写的,因此,我对特别篇,有着许多的不满意。
不管怎麽说,东西写完了,各位大爷给点意见吧!挑错也好,评论也好,我会斟酌着修改原稿的,呃…顺便加一句,如果可以,请委婉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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