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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生身贫贱(1 / 1)

若说这一年开春以来无甚大事,实在说不过去,因为太原王卧病床上已一月有余,朝中到处流言蜚语说什么“国将失柱”惹得人心惶惶,不过好在近来太原王似乎好了些,虽还不能朝会,但也开始在府上处理政务。

而今日更是大好,太原王病愈上朝,正巧赶上刚递来战报言下邳王、宜都王与敕勒自首战以来又获大捷,喜上加喜的还有,太后为皇上定了大婚之期。

“何不等到皇兄大婚之后再走?”慕容冲跟在桐生身后过城门,语气听来依旧是压抑沉闷,还勒紧了缰绳刻意走得很慢,一会儿又说:“到时天更暖和。”

桐生背对他骑在马上,身后是太后与皇帝赏赐的盘缠和自己那单薄的行囊,一把木剑依旧缠了几层破布悬在腰间。听他的话又不免笑着说:“不是都说好了?中山王又要反悔?”

慕容冲知道自己不占理,慢慢不说话了。

到了必须止步的地方几个跟从牵住了慕容冲的马,桐生勒马,转头冲他一揖:“中山王保重。”

慕容冲还是不高兴,低垂眼眸不言语。桐生等了他半晌只能轻叹一声回身启程,虽是如此还是不免故意慢了一些,身下骏马行过几步果然听到身后慕容冲含含糊糊一句:“先生保重。”

一瞬松了缰绳。

慕容冲一直在城门前远远看他身后扬尘,等到那影子终于不见了,转身对着两个侍从呵斥:“都滚开。”两人面面相觑只当他们中山王孩子脾气要哭一哭却不想别人看见,于是识趣地走远了一些。刚出几步只觉得身后一阵风,转头慕容冲已经骑马远去。

“太后解了你的禁闭?”慕容凤问道。

“哪里?”慕容冲把马拴在一棵老树上,转头答道:“今日桐生启程去长安,我哭闹着母后才允我送行,送行路上甩去两个人出逃,还不是轻而易举?”

“宫中最近这些日子都在忙着陛下大婚。”慕容泓在一边插话进来:“太后恐怕也没什么心思管束你了。”

“说来新皇后究竟长了一幅什么模样?是像太后?还是像吴王妃?”提到大婚,慕容凤禁不住问道:“别是一幅吃人的模样,那可苦了陛下……”

慕容泓昂着头不屑道:“关心这些做什么?又不是你娶亲。”

慕容冲倒是在一边笑出声来,拍过慕容凤的肩膀道:“七哥不知,恐怕道翔是想要娶亲了。”

“胡说!”慕容凤红了脸,一把拍掉慕容冲搭来的手:“我……我就是好奇着问问,也是……也是关心陛下啊!”

“道翔的脸皮可真是薄,一句玩笑都受不了。”慕容冲笑过之后正色道:“不过我倒是见过新皇后。”

“啊?”慕容凤急忙又凑过来:“在哪里见到的?你如何见到的?”

“那还不容易?”慕容冲说:“新皇后是母后的侄女,当日进宫拜见母后时我就在母后身边陪着,如何就见不到了?”

慕容凤饶有兴趣跟在他身后又发问道:“那你快说说,她长了一副什么模样?”

“的确长了一副……”慕容冲低头像是在思索,过会猛地抬头扮出鬼脸:“吃人的模样!”

他这一抬头吓得慕容凤倒退几步,醒过神来才又上前去要跟他算账,两人围着慕容泓兜了几个圈,末了慕容凤也不追他了,只说:“向你一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,恐怕再好的姑娘也入不了你的眼。”

“这话怎么来的?”慕容冲说。

“那你倒是说说,你将来娶亲,要娶什么样的姑娘?”慕容凤问。

慕容冲仿佛真的在意起了他的话,想了片刻道:“样貌至少得端正,咱们平素见人不多,这人能与清河公主媲美就行。但却不能像清河公主一样又闷又无趣,还得能听我说话,能与我说话。”

“那恐怕要难了。”慕容凤为难地摇摇头:“四叔说你伶牙俐齿,太后也说你整日喋喋不休、烦的要命,按你的说法,哪里会有姑娘中你的意?”

又换了慕容冲去追着他,二人打闹一番之后才想起回头问问慕容泓:“七哥,你将来若要娶亲,会娶什么样的姑娘?”

慕容泓本来就不愿听他们议论些儿女情长、娶亲生子,方才在一边就不屑加入,如今慕容冲既发问了,他只昂首挺胸回道:“大丈夫,理应先建功立业。”

慕容暐近日似乎还是不放心,朝会之后朝群臣中看了一眼,正巧望见一张苍白的脸面,犹豫片刻还是蹙眉走了,留下一众大臣把慕容恪团团围了起来,七嘴八舌地或是朝政要事,或是嘘寒问暖,许久才散去。慕容臧一直等到他们散开,于人头攒动中找寻了半天似乎未得所欲,便上了车架。

“大王,咱们可是回府?”

“不急。”慕容臧说:“去上庸王府。”

慕容评朝会之后早早就回了府,到这时候听到通报说是乐安王来了,心中也有些不明所以。不过客终究要见,于是摆开书房,端坐等到仆从引着慕容臧入内。

“叔公。”慕容臧一揖。

“乐安王。”慕容评举手回礼,又伸直手臂邀他入座。

直到慕容臧坐直身子慕容评才看清他的神情,平和之中有些波澜,未等他问来意,慕容臧先说道:“今日突然前来拜访叔公,是因小辈有一事甚为担忧。”

“哦?”慕容评面上挂起平易微笑:“是何事啊?”

“不知叔公以为,太原王的病情如何?”慕容臧问。

慕容评并未立刻答复,仿佛想从他话中琢磨出些什么,片刻之后才说:“起初我也曾去探望,彼时太原王虽面色不善,说话之间偶有咳症,但不似多么严重,加之今日太原王已能来朝会,想必应该没什么大碍了。”

“恐怕叔公想错了。”慕容臧说:“太原王初病陛下亲去太原王府,回宫时也曾召我与中山王,与我说了太原王病已无救。”

慕容评倏忽坐直身子倾身向前,连带眉目一紧,等不及似的追问:“那与中山王又说了些什么?”

慕容臧缓缓摇摇头:“中山王机敏,未曾与我说起。”

慕容评又重坐回去,凝目沉思了半晌,又说:“那你可曾去探视太原王?”

“自然是去了。”慕容臧说:“我到太原王府时,太原王的确如陛下所说,与我说话时喘息艰难,而且……”

“而且什么?”

慕容臧敛起眉目:“而且太原王对我以死后之事相托。”

慕容评不语,只把手笼入袖中。

慕容臧见他不说话,一下起身又顷刻拜下:“太原王以吴王为承大任者,陛下又属意中山王。然如今强敌进取,吴王虎狼之心为先帝所忌,做儿子的片刻不能忘记;中山王年幼贪玩,虽心智不凡,却无治国之才。而叔公是先帝委任以辅佐陛下的长辈,小辈以为,太原王之后,唯有叔公可受命于危难。”

慕容臧的车行回乐安王府时慕容泓已在门前等了很长时间,自他与慕容凤、慕容冲分别时便来了。几个仆从一脸为难地想请他入内等待,只是他执意在外等。

看慕容臧下了车便猛地冲过去拉了他的手要走。

“你做什么?”慕容臧甩开他,虽然慕容泓习武用心,可毕竟还是小孩,一下果然被甩开,转头时慕容臧正蹙眉看着他问道:“整日如同无人管教一般四处游荡,还不快回宫里去?”

“本就是无人管教。”慕容泓丝毫不惧,昂头答了一句,上来又要拉他。

慕容臧一躲,沉了一口气压住不与他发怒。

“你究竟要做什么?”

慕容泓见他躲闪也不执意去拉他了,只是一双黑黑白白的明目直直盯着他看,而慕容臧也偏偏惧怕被他盯着看一样,眼神飘忽开去。

“今日是母亲忌辰……”

“胡言乱语!”听到这里,慕容臧急忙呵斥道:“平素知你口无遮拦,不想口无遮拦至此。你我之母为当今太后,太后康健,何来忌辰?”

“自欺欺人!”慕容泓毫不示弱呵斥回去:“我虽生来未能与母亲相见,但也知晓母亲乃先帝段昭仪。你为母亲抚养长大,却连母亲是谁都分辨不清!”

“住嘴!”慕容臧眼神游移不定,到底不敢直视于他。嘴上也不知再怎样争辩,只念着一句“住嘴”,片刻如同逃离一样大步向府门走去。

“你不许走!”慕容泓见他要入府,立刻追了上去。慕容臧挥挥手几个仆从拦住了他挡在外面,慕容泓还不甘心地冲里面狼狈逃走的慕容臧喊:“你无心无肺,胆小如鼠,连亲生母亲尚且不愿认不敢认!”

几个仆从被他撞得险些要撒手,无奈地一声声在旁边劝慰着:“济北王,济北王您快些回去吧。”

母亲?哈哈,母亲……

慕容臧仓促入了内室,加之门口还有慕容泓在叫喊,几个侍妾、奴婢战战兢兢不敢上前侍候,又在慕容臧大喊了一声“都滚出去”之后如受惊的兔子一样,头也不抬地匆忙行礼离去。

慕容臧摔了案上一只盏。

自己倒宁愿没有这个母亲,倒宁愿……倒宁愿是如今那个高位女人的亲生子,如此便像当今的皇帝亦或是中山王一样,又哪里至于到如今?

“待一会儿,你就向太后低头认个错,听见没有?”

“我不要。”慕容泓孱弱的小肩膀微微打颤,却仍旧是倔强地将一幅腰背挺直:“我没有犯错,凭什么要认错?”

慕容臧无奈,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幕,恐怕这样的大雨片刻是不会停的。面前殿门紧闭,恐怕小皇帝还在向太后求情,而那个跋扈的中山王该还在捧着那只死乌龟哭闹。

支起袖子挡在慕容泓头顶,慕容臧说:“你就当自己真的犯了错。”

“没有就是没有。”慕容泓猛地看过来,一双明目怒睁:“明明是凤皇自己把乌龟摔到地上的,我没有错。”

慕容臧一时不知该怎么说。

过了一会儿听到身边小小的男孩似乎在抽泣,混在大雨敲打地面青石砖的声音里听不真切,低头来一看,也不能分清他脸上究竟雨水还是泪水。

“哥哥,凤皇的母亲为什么处处都护着他?”慕容泓问:“我们的母亲呢?为什么不来护着我们?”

慕容臧又是无语,看他急切望着他的样子只能说:“你胡说什么呢,凤皇的母亲不就是我们的母亲吗?”

“不对,你骗人。”慕容泓说:“我虽没见过母亲,但我知道我的母亲绝不是凤皇的母亲,母亲一定是个温柔的女子,哥哥一定见过母亲,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呢?”

因为……因为……

慕容臧深吸了一口气,闭上了眼睛。

待慕容冲和慕容凤一道回宫的时候又是另一番光景,可足浑正筹备着慕容暐的婚事,除了太原王妃深居简出,从不参与这些花花草草,其余如吴王妃、下邳王妃、宜都王妃、范阳王妃都进宫来了,连一向养在深闺的清河公主也从她的房里走了出来。

“母后,各位叔母。”

“太后,各位伯母、叔母。”

慕容冲和慕容凤对这些妇人的事本就无甚兴趣,只打量了一眼就不想多待,于是坐在一旁眼对眼、鼻对鼻以消磨时间。

可足浑倒是能看出他们的心思,抬抬下颔说:“你们在这里着实碍我们的事,巧在吴王妃带了贺麟进宫,你们兄弟不常见面,如今快去玩吧。”

慕容冲和慕容凤只想离开,也不管是哪位兄弟,得了允准自然开心地告退下去。

“姐姐真是好福气。”小可足浑在一旁对身边的可足浑:“陛下已是人中龙,箐儿又出落得与姐姐一个模子一般,凤皇更是,且天生活泼聪慧,叔伯之间人人都夸赞。”

“是啊。”宜都王妃和道:“中山王自幼聪明伶俐,活泼开朗,看他与道翔能投机玩耍,我心里不要提有多么开心。”

“你们也别羡慕我。”可足浑听了这些言辞也自然开怀,微勾了唇道:“你们如今看凤皇,只知他是个活泼的,却不知他也是个顽皮的;再说平素搁在身边,他的嘴也从不知闭,在你耳边念来说去,扰得你心烦意乱。”

“你是贺麟?”殿外,慕容冲看着眼前这个貌似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,挑勾眉梢,居高临下地问道:“是五叔家的儿子?”

慕容麟只知道坐着捧一本书看,听到他问话也只是点了点头。

慕容冲有些受挫,换了慕容凤继续追着问:“我以前未见过你,平素骑射读书,你是不是从未去过?否则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……”

慕容麟还是不看他们,似乎也不打算理他们,一味埋头看书。慕容凤倒也不恼,坐到他身边去又问:“是不是令哥在吴王府中偷偷教你?这么说你骑射定是很厉害,你也教教我们吧,令哥究竟怎么教你的?”

慕容麟疏忽站起身来,自行换了一处远离他们的地方坐着。

看他这样,慕容冲和慕容凤倒是呆住,互相看了一眼,只觉得莫名其妙,半晌慕容冲先笑起来:“行了别理他,听母后说是个奴生子,必然不能跟咱们一道,来,咱们玩咱们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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